君臣共朝(2 / 2)

魏無晏並非不情願陪攝政王上演君聖臣賢的戲碼,隻是一想起日後每每與攝政王一起用膳時,都要承受對方意味不明的目光,哪怕是山珍海味也味如嚼蠟,不禁有些心如死灰。

“愛卿日理萬機,每日還要抽出時間與朕一起用膳,豈不耽誤愛卿處理政務,倒不如讓讓詹公公多安排幾位試食的內監...”

“陛下不喜和微臣一起用膳?”

魏無晏:“....”

“還是陛下覺著微臣麵目可憎,影響到了陛下的食欲?”

陶臨淵單手托腮,凝視瞠目結舌的小皇帝。

少年明眸微微睜大,剛剛飲過清茶的紅唇溫潤,仿若沾了露水的花瓣,由內而外沁出淡淡的粉暈。

攝政王此言實乃謙虛了,魏無晏盯著讓京城貴女們相思入骨的俊臉,由衷讚賞道:

“愛卿說笑了,愛卿容貌出塵,朕看著愛卿的絕色容顏,都能多食上二兩的飯...”

陶臨淵輕笑一聲:“既然如此,微臣願日日適逢在君身畔,好讓陛下胃口常開。”

魏無晏一時啞然,黑白分明的瞳仁裡映出鳳眸含笑的男子。

冷雨漸止。

魏無晏走出垂拱殿,擺擺手回絕詹公公為她安排的禦攆,一邊惆悵地打著飽嗝兒,一邊溜達回福寧殿。

詹公公遠遠望著小皇帝那清瘦的身子骨在宮燈下扯出一道黑影,落在厚重的朱紅宮牆上,更顯單薄。

這位命途多舛的九皇子,就算被群臣架上了皇位,卻仍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木偶。

更何況手提懸絲之人,還是那位心狠手辣,喜怒無常的攝政王,詹公公不由搖了搖頭,歎了句:造化弄人啊...

再說蕊伈早在福寧殿守候多時,瞧見魏無晏蔫頭搭腦回來,忙將她迎入寢室。

蕊伈替魏無晏更換下龍袍,發現她貼身的單衣全都濕透了。

蕊伈抬頭看向窗外,疑惑問道:“陛下的單衣怎麼都濕了,可是剛剛淋著雨回來的?”

魏無晏換好乾爽的寢衣,瞥了眼蕊伈手裡濕漉漉的單衣,苦笑道:“未曾淋雨,隻是方才與攝政王一起用晚膳時,身上出了些汗...”

蕊伈心中疑惑,忍不住道:“垂拱殿裡的地暖竟然燒得這般旺,奴婢去給陛下衝泡一壺梵淨雪峰敗一敗火。”

與蛟龍大人同桌共食,可不就像被架子火堆上慢慢炙烤,尤其是....當男子突然近身,那張清心寡欲的俊臉不帶一絲情愫,緩緩逼近,眉眼清冷,掌心熾熱...

魏無晏紅著臉甩了甩頭,讓蕊伈去浴堂將水備好,她要洗去身上的汗漬。

待梳洗完畢,魏無晏躺在寬大的龍榻上,心裡默默盤算起來。

七皇兄決意對她痛下殺手,好阻止幾位藩王投靠攝政王,故而她暫且不必擔心攝政王會取自己的小命兒。不僅如此,攝政王還會派人對她暗中保護,嚴加看守。

剛剛她在回來時,便發現守在福寧宮外的禦林軍又多了不少人。

隻是她想要悄無聲息逃出宮的計劃,變得愈發渺茫了。

胡思亂想中,魏無晏輾轉難眠,直到夜深才迷迷糊糊睡著。

“陛下...陛下...快醒醒...”

聽到蕊伈焦急催促的聲音,魏無晏閉著眼嘟囔:

“好伈兒,容朕再睡一會...”

蕊伈轉頭看向立在軟金卷簾外的一大批宮人,咬了咬牙,再次伸手去推龍榻上的魏無晏。

“陛下...鑾駕此刻正在殿外候著,準備送陛下去金鑾殿早朝。”

魏無晏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這才想起昨夜她與攝政王共用夜宵時,攝政王好似提到過一句,讓她準備好明日上朝。

陶臨淵雷霆手段,在局勢穩定後更換朝中大半血脈,但仍留下一些清貴子弟,其中有幾位腦筋甚是固執的保皇黨,聯合諫官冒死進諫,要求新帝與攝政王共同上朝。

陶臨淵雖然不在意多幾位諫官撞死在盤龍金柱上,可如今七皇子在江南打著仁君的名號,他也不能血洗金鑾殿,讓朝中百官人心惶惶,於是便讓太仆寺卿備好鑾駕接小皇帝前來早朝,以堵悠悠眾口。

魏無晏手忙腳亂,在蕊伈的服侍下匆匆淨麵束發,穿衣帶冠。

在此期間,守候在暖閣外的徐公公關切問道,要不要他帶幾位宮人進去幫陛下整理儀容。

軟金香竹卷簾內傳來小皇帝幾聲低啞的輕咳。

“咳咳,不必了...朕不習慣生人近身。”

徐公公笑著應聲,亦不催促,保持垂手而立的姿勢繼續留在暖閣間等候。

蕊伈動作利索,加之男子的束發較為簡單,很快就幫魏無晏穿戴妥當。

昨夜內侍省已送來連夜趕製的龍袍。

魏無晏的身量在大魏女子中還算高挑,因男子發育較晚,她又一向低調行事,故而這麼些年,宮裡人都沒有察覺出九皇子的與眾不同,隻是覺得九皇子在容貌上隨生母多一些,屬於江南男子秀氣一掛。

待換上合身的龍袍,頭戴改量小的通天冠,魏無晏從容邁出寢室。

徐公公瞧見挑簾而出的少年天子,不由雙眼一亮。

徐公公與詹公公年紀相仿,都是宮裡的老人精了,見慣了宮裡的絕色美人和各路貌比潘安的新晉官員。

不過眼前的小皇帝膚白勝雪,三庭五眼比列卡得精妙,一雙靈動的大眼忽閃忽閃,說不出得鐘靈毓秀,明黃色龍袍加身,衣袂飄飄之間,自帶一股雍容貴氣。

“徐公公?”

魏無晏微微一笑,提醒愣神的徐公公她已準備妥當。

徐公公醒過神來,堆起笑臉讚賞了一通小皇帝的少年英姿,隨後迎著魏無晏走出殿外,起駕前往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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