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風波(2 / 2)

榮國公額上傷口汩汩冒著鮮血,順著長眉滴落在朝服上,官帽也歪了,瞧著好不狼狽。

許是額上火辣辣的傷口激起榮國公的血性,他不顧男子冰冷的語調,揚聲道:

“不錯,犬子與世子妃夫妻恩愛,成婚四年育下兩子,怎會如禦史台的人所言在幽州城裡夜夜笙歌,還...招攬金人男子尋歡作樂。”

陶臨淵劍眉微挑,修長手指展開詹公公呈上的折子,淡淡道:

“在禦史中丞上奏的文書中,提到袁將軍在金人攻破城池後,沒有絲毫抵抗之意,連警示的烽火都顧不上點燃,便在兵卒的掩護下棄城而逃。這些內容,可有不實?”

感受到攝政王的施壓,榮國公額上冒出的冷汗與血水混在了一起,他顧不上擦拭,顫聲道:

“犬子...犬子頭一次擔負守城之職,經驗尚且不足,見城門被破,金兵又如狼似虎,於是想趕去臨州搬救兵。”

“是嗎?”

陶臨淵鳳眸微眯,似是勞神想了一會,漫不經心道:

“本王怎麼記得,當初先帝稱讚袁將軍經多見廣,英勇善戰,曾在川南一帶鎮守三年,從未出過差池。故而讓本王將幽州交給袁將軍,前往淮南剿滅叛軍。榮國公方才那席話,可是在暗指先帝說謊?”

榮國公大驚失色,連忙道:“下官...下官...並沒有這個意思。”

陶臨淵眸光轉冷,將手中折子扔至殿下,冷聲道:

“既然如此,袁牧先是守城不利,後又棄城而逃,致使幽州萬餘名百姓慘遭金兵屠殺,數罪並罰,理應問斬。榮國公,你說禦史台又有何處冤枉了他!”

榮國公見自己直挺挺跳進攝政王挖好的深坑裡,情急之下,隻好朝著龍椅上的小皇帝連連叩首,哭喊著:

“陛下,您年少時曾與牧兒在上書房一起授課,應知曉牧兒的秉性,他絕不可能與金人勾結,也不是有意棄城而逃的啊!陛下,陛下,請您開恩啊!”

魏無晏正伸著脖子,意興盎然看著殿下的熱鬨,沒想到榮國公雷聲大雨點小,被蛟龍大人一路窮追猛打,最後竟慌不擇路,突然抱上自己的小細腿。

榮國公大人啊,您難道不知朕如今在攝政王麵前,還需夾著尾巴做人嗎?又哪來的本事,給您老人家出頭啊!

魏無晏轉過頭,瞧見蛟龍大人正斜著鳳眼,冷冷打量著自己。

她連忙坐直身子,眨巴眨巴大眼,掩嘴輕咳一聲:

“咳咳....朕打小孱弱多病,隻在上書房授課兩年,依稀記得袁世子待人極為熱情,還曾邀朕出宮前往玉兔齋一聚,可惜朕不久後便輟學了,遲遲未能赴約....”

小皇帝風馬牛不相及的一番話,卻讓殿下百官麵麵相覷,啞然無聲。

就連榮國公都驚訝地長大了嘴,看向一臉惋惜的小皇帝,欲言又止。

原來,玉兔齋是京城裡出了名的風月之所,裡麵全是些麵相陰柔,抹粉撲香的小倌,專供有斷袖之癖的男子在此幽會。

百官見小皇帝眨著靈動且清澈的大眼,麵色坦然。猜測小皇帝又打小養在深宮之中,不諳世事,來並不知曉這間玉兔齋的齷齪營生。

不過依小皇帝所言,倒是從側麵證實了袁牧骨子裡喜好男色的秉性,還借著鎮守邊戎的機會,尋來金人男妓逍遙快活,最終險些導致大魏亡國。

一時間,殿內剛剛支持榮國公的官員皆是麵露鄙夷之色,紛紛退回位列,恨不得即刻與他劃清界限。

好麵子的榮國公自然受不了周遭同僚的指指點點,一口氣沒上來,白眼一翻,暈厥在地。

“榮國公對其子百般縱容,最終養癰自禍,且不知悔改,打著平遙太長公主的名號,肆意擾亂朝堂。本王下令褫奪榮國公爵位,即刻押入大理寺查辦。”

攝政王話音剛落,便有殿前司使衝入大殿,迅速摘下榮國公的官帽,扒下其朝服,拖拽著昏迷不醒的榮國公揚長而去。

殿中百官瞧見攝政王須臾之間,就將根深葉茂的榮國公一族連根拔起,心中不由對殿上麵色清冷的男子多了幾分敬畏。

而那些世代受祖輩萌蔭官員,內心未免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陶臨淵好似洞悉這些人的想法,冷聲道:

“陛下聖明,爾等若是仗著祖上恩蔭,目無法紀,就休怪陛下不念及往昔情麵,讓工部在大理寺裡多修建幾所牢獄為你們養老送終。”

言下之意,便是本王且不在意你們之中有誰與大魏皇族沾親帶故,倘若處罰了律法,和大街上的叫花子沒什麼區彆,通通丟進大牢裡自生自滅去。

經過敲打的百官兩股戰戰,背脊不禁又彎下幾分,眾臣麵色恭謹,異口同聲道:“攝政王的警訓,吾等謹記在心。”

在群臣響亮的宣言中,魏無晏悄悄側過頭,看向身旁殺伐決斷的男子。

沒曾想,攝政王同樣也在注視著自己。

猛地迎上男子冷若冰霜的漆色雙眸,魏無晏報以坦然一笑。

小皇帝笑得純真無邪,就好像方才揭露出袁世子的隨口之言,全是無心之舉。

陶臨淵收回狐疑的目光,重新聆聽殿下臣子啟奏。

隻不過他心裡卻存了疑,身邊這位看似人畜無害的小皇帝,究竟是不諳世事,還是...心機深沉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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