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共榻(2 / 2)

陶臨淵平靜道:“韋譽的斷掌。”

聽攝政王雲淡風起說完,魏無晏不由呼吸一滯,一股寒意順著她的脊骨竄上天靈蓋。

難怪今日沛國公在朝堂上精神萎靡,想來是被昨夜裡薛錳半夜三更送去血淋淋的斷掌嚇得不輕。

沛國公緊繃了一夜的心弦,在瞧見攝政王拿出賬簿時頃刻間崩斷,篤定韋譽是挨不住皇城司的酷刑,交出了行賄官員的賬簿保命。

恍然間,魏無晏突然想起眼前皎如玉樹,蕭蕭肅肅的男子在漠北還有著一個玉麵閻羅的惡名。

其實她當初用浮光錦點撥攝政王,亦是存有私心。

本以為攝政王查出農田被篡改為桑田後,為了整肅朝堂,定會罷免大農寺一眾官員,順藤摸瓜查找出行賄官員,將禦史台,刑部,大農寺折騰得人仰馬翻。

如此一來,攝政王便沒有閒功夫天天來福寧殿陪她用膳,時不時探究她與雲燁的前塵往事。

那她身上的秘密,亦是能多拖一天是一天,直到她有機會逃出皇城。

可惜她低估了男子的鐵血手腕,隻一夜的功夫,就清肅了朝堂。

哎,魏家的列祖列宗啊,她已經儘力了,無奈陶賊天生就是玩弄權術的好手,祖宗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落到陶賊手中,亦不算虧!

魏無晏感歎完,又主動為攝政王推拿起頭穴,欲給陶賊留下些好印象。

小皇帝玉指纖纖,每一下都按壓得恰到分寸,陶臨淵盯著少年聚精會神的小臉,淡淡問道:

“陛下動作嫻熟,莫非以前常常為雲世子推拿頭穴?”

麵對他的出言試探,小皇帝並未停下動作,隻低聲道:

“雲世子正直少年,年輕力壯,何須用朕為他推拿頭穴。不過朕的母妃患有頭疾,每每發作起來時頭痛欲裂。母妃的品階不高,不方便頻頻召喚太醫入殿醫治,朕便從太醫院的一位呂太醫身上學來這套推拿技巧,也好在母妃發作時,少讓她遭一些病痛。”

小皇帝聲音低啞,拖著獨有的鼻音。

順著少年平靜的語氣,陶臨淵能想像出曾經年幼的九皇子與他不受寵的母妃在後宮相依為命的淒涼日子。

一想起小皇帝曾經受過的苦難,陶臨淵素來冷硬的心突然一抽,隻想將世間的榮華富貴皆賜予給眼前精雕玉琢的少年。

魏無晏正專注地為攝政王推拿頭穴,突然被男子攥住手腕。

她不明所以,剛想開口詢問,卻覺頭重腳輕,再回過神時人已被攝政王輕輕放在美人榻上。

“今日多虧陛下在金鑾殿上陪微臣一唱一和,才能唬住群臣順利推行新稅法。微臣無以為報,不如也為陛下推拿頭穴解乏?”

魏無晏忙說自己精力充沛,就不勞動攝政王屈尊降貴。

可惜男子不容置否,順勢歪倒在美人榻上。

原本寬敞的美人榻,霎時間變得狹窄了起來。

陶臨淵單肘支榻,另一隻手臂環過小皇帝的肩頭,手指落在少年光滑的額間。乍看上去,倒像是二人依偎在床榻上,男子高大偉岸的身子將滿臉漲紅的小皇帝擁在懷中。

男子手掌極大,襯得魏無晏巴掌大的小臉愈發精致小巧。

金尊玉貴的攝政王果然乾不得服侍人的差事。

不知攝政王是有意還是無心,男子略帶薄繭的掌心,時不時摩挲過魏無晏的雙頰,灼得她臉頰通紅,雙耳充血,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偏偏男子還眯起狹長的鳳眸,薄唇勾著淺笑,問道:

“陛下可是覺得熱了?”

言罷,男子骨節分明的長指緩緩下移,欲要解開她頸下的盤龍玉扣。

魏無晏急忙抓住攝政王的手,表示自己正當享受,愛卿怎可隨意停下。

陶臨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倒是沒有強行為小皇帝退下龍袍。

魏無晏被攝政王半擁在懷中,鼻尖彌漫著淡淡龍涎香,渾身上下都籠罩在男子霸道又侵.略的氣息下。

密密實實,無處可遁。

不用抬眸,她亦能感受到落在麵上的灼灼目光。

無奈之下,她隻好垂下眼眸,四下胡亂張望,希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讓她熬度過這磨人的時光。

明德皇帝生前過得驕奢,就連處理政事的禦書房亦是他白日宣淫的享樂之地。

內侍省為了討好聖心,在殿內布置上亦是煞費苦心,譬如魏無晏現在所躺的黃花梨三屏嵌綠雲石心美人榻。

綠雲石屏圍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浮雕圖,浮雕中的男女未著寸縷,相互交疊,甚至有數男數女在一起的畫麵...

魏無晏以前看過的畫本子,全是小福子從宮外的正經書齋采購而來,書中雖有描繪男女之間的風花雪月,但大多是一筆帶過,內容甚是清湯寡水。

今日瞧見綠雲石屏圍上香豔的浮雕圖,魏無晏剛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小人圖,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還用力觀摩了一番,待終於琢磨過來其中意味,不由驚訝地睜大了雙眸...

“陛下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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