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絕色舞姬(2 / 2)

眾人腦中不由想起死於金人馬下的先太子,先太子最喜能歌善舞的美人,東宮裡曾圈養著數十名歌姬和舞姬。

想到如此,百官才發現魏潯此人心機深沉且殘暴不仁,對兄弟手足都能處心積慮痛下殺手,實乃並非是良君人選。

那些一開始沒有追隨魏潯逃去荊州,又因新稅法被攝政王扒下一層皮而心生悔意的官員們,此刻又開始慶幸自己當初的抉擇。

“本王相信蜀中王是被奸人陷害。”

陶臨淵微微一笑,重新拾起溫文爾雅的姿態,可男子那看似溫煦的笑容卻瞧得蜀中王渾身一哆嗦。

“叛賊魏潯意圖行刺聖上,並欲將這滅族之罪扣在蜀中王頭上,王爺就不想報仇嗎?”

蜀中王沉思片刻,他盯著攝政王手中閃著寒芒的寶劍,似是下定決心,高聲喊道:

“臣願意將功贖罪,讓出新蜀道,好讓麒麟軍不費吹灰之力直抵淮南!剿滅南地叛軍!”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蜀地雖然遠離京城,地勢險峻,卻是承啟東西地帶的重要橋梁,被曆代中原統治者視為兵家必爭之地。

大魏始皇更是極為重視蜀地,認為蜀地能夠牽製江淮地區的命運,故而傾國之力,耗費三十餘載在蜀地開辟出一條新的蜀道。

蜀中王一宗鎮守蜀地,百年間一直負戍守新蜀道,並牢牢遵守大魏始皇的祖訓,非大魏生死存亡之際,不得動用新蜀道。

如今大魏劃江而治,蜀中王雖是個偏遠宗親,卻與淮南王極不對付,故而決定投靠陶臨淵,看看能不能為自己一宗謀得更富饒的封地。

沒想到他想用來討好的攝政王的美人卻是魏潯早早布置下的棋子。

蜀中王也不傻,他細細一想,便琢磨明白魏潯想要給他扣上的黑鍋。

倘若玲瓏二人成功刺殺了小皇帝,那魏潯便可打著鏟除亂臣賊子的名義出兵。

屆時他與攝政王就是名聲狼藉,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念及如此,蜀中王氣得後槽牙直癢癢,恨不得立刻率領兵馬,與麒麟軍一起圍剿陷他於不仁不義的魏潯。

這場險象環生的宮宴匆匆收尾,皇後因受驚暈厥,被送回翊坤宮。

攝政王在護駕中被刺客傷了手臂,與吸入迷香的小皇帝一起前往偏殿醫治。

百官陸陸續續退出太和殿,一個個臉上都是諱莫如深的表情。

雲燁站在蕭蕭夜風中,回首看向燭光通明的太和殿。

“夫君,你怎麼不走了?”

世子妃孟嫻宛看到夫君劍眉緊鎖,男子星眸盛滿了寂寥,好似遺失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似的,目不轉睛望著身後金碧輝煌的大殿,她關切問道。

雲燁垂下眼眸,平靜道:“無事,咱們走罷。”偏殿暖閣之中,

魏無晏雖然恢複了些力氣,但頭腦還是有些昏沉,她懶懶倚在美人榻上,聽到屏風後傳來呂太醫與攝政王的談話聲。

“陛下怎麼樣了?”

“回稟攝政王,這軟骨香太過霸道,好在陛下隻吸入了一點,微臣剛剛為陛下施針排毒,龍體已無大礙。隻是陛下在排毒的過程中會有類似醉酒的症狀,睡上一覺便好了。倒是攝政王您手臂上的傷,剛剛在抱著皇上時加重了撕裂....”

魏無晏模模糊糊聽著,腦中有些犯迷糊。

攝政王何時又抱上她了?

她垂下濃睫,目光掃到皎白色滾龍袍上落下斑駁血跡,仿若皚皚白雪上落下的片片紅梅。

她恍然憶起,就在蜀中王在太和殿激昂陳詞,承諾為麒麟軍開啟新蜀道時,她腦中一陣暈眩,突然昏倒過去。

從呂太醫的話中,魏無晏知曉原是攝政王及時察覺到她的不適,長臂一展將她攬入懷中,隨後橫抱著她闊步來到偏殿。

暖閣中,三足鎏金香爐吐著凝神的嫋嫋青煙。

“陛下,您醒了。”

蕊心喜聲道,她拿著浸濕溫水的帕子,小心擦拭魏無晏額上的血跡。

雖然知曉魏無晏臉上的血跡都是攝政王在橫抱著她時,手臂傷口溢出的鮮血蹭在了她臉上,但蕊心一想起方才驚險的一幕,猶覺心悸。

“朕昏睡了多久?”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魏無晏點點頭,她一邊揉著頭穴,一邊起身朝著百寶嵌花卉圖屏風後的挺拔身影走去。

攝政王在宮宴上對自己出手相救,她理應當麵致謝,順便瞧一瞧男子的傷勢。

可當她繞過屏風,瞧見比百寶嵌花卉圖屏風上還要春色滿園的絕色,腦中響起一陣轟鳴,雙頰更是飛速染上一片紅霞。

隻見攝政王玄袍半敞,露出男子精壯的胸膛,他受傷的手臂放在桌案上,正由呂太醫為他上藥包紮。

男子長臂寬肩,腰身昂揚有力,即便隻是靜靜坐著,仍能從半退的玄色衣袍下窺到若隱若現的糾結腹肌。

上一次君臣二人傳授唇齒之技時,魏無晏雖然被攝政王密密實實壓在身下耳鬢廝磨,但二人衣裳並未散亂,她不曾窺到男子內裡的景致。

當下毫無預示撞見這等春色,著實讓涉世未深的魏無晏看傻了眼。瞧見小皇帝直勾勾的眼神,陶臨淵薄唇微勾,懶洋洋道:

“陛下醒了?”

魏無晏急忙垂下雙眸,她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道:“朕...朕是想進來看看愛卿手臂上的傷醫治得如何了?”

“嗯。”

男子淡淡應了一聲,又道:“屋裡燭火昏暗,陛下不妨走進些看看。”

正在為攝政王上藥的呂太醫疑惑看向桌案上小臂粗的宮燭,燭光耀目,照得整個暖閣亮堂堂。

若非攝政王傷口上的血跡鮮紅且用銀針試探後並未變色,呂太醫都疑心刺客在刀上淬了毒,讓攝政王雙目失光了。

魏無晏遲疑片刻,慢步走上前。

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男子右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赫然映入眼簾。

魏無晏擰起眉心,道:“今夜多謝攝政王相救。”

“陛下有難,身為臣子自當挺身而出,隻是現下臣有些口渴,陛下可否幫臣倒上一盞茶水?”

救命恩人想要喝水,即便身為九五至尊的天子,亦要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

魏無晏立刻走到茶幾旁,倒上一盞溫茶。

待她折返回去,呂太醫已為攝政王包紮完傷口,悉心叮囑幾句後,便提著藥箱退出暖閣。

魏無晏的龍袍上沾染了血跡,蕊心也離開偏殿,去為她取來新的衣裳。

藥香彌漫的暖閣中,隻餘君臣二人。

偏偏俊美無儔的臣子還衣衫半解,露出大片旖旎春光。

魏無晏垂下眼睫,將茶盞放在幾案上,正欲開口言退,卻聽攝政王悠悠道:

“呂太醫剛剛在微臣的傷處敷了麻藥,藥效還未散去。”

話雖未說儘,一切卻在不言中。

魏無晏看向攝政王毫發無傷的左臂,麵露狐疑之色。

無奈坐在紫檀木矮塌上的男子劍眉微蹙,虛弱地閉上雙眸,與方才大殿上殺伐決斷的嗜血閻羅判若兩人。

她隻好端起桌幾上的茶盞,緩緩俯下身...

陶臨淵抬起長眸,細細觀賞起燭光下明豔的少年。

搭在天青色茶盞邊沿的玉指仿若脫了殼的竹筍,白嫩纖細,乾淨的指甲上並未像女子一樣塗抹蔻丹,在燭光下泛著琥珀般晶瑩的光澤,映得玉瓷都黯淡無光。

小皇帝眼瞼下還沾著點點殷紅血跡,使得少年桃花形的雙眸在無意中添上一抹豔色,眼波流轉間,攝人心魄的本事與那些精心教習的舞姬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純至欲,大抵便是如此。

陶臨淵凝視少年眉眼間的柔媚,幽深眸光漸漸染上一抹鬱色。

原本小皇帝在遠香園那番“義結金蘭”的說辭讓陶臨淵熱切的心冷下不少,決意揮刀斬斷他對這個沒心沒肺少年的情絲,任其自生自滅。

可今夜魏潯派來的兩個刺客,卻讓陶臨淵意識到小皇帝在他身上種下蠱毒,早已深入骨髓。

一想到古靈精怪的少年命喪刀下,他的心臟仿若被布滿尖刺的藤蔓緊緊纏繞,呼吸之間儘是難以言喻的鈍疼。

小皇帝無情又如何?

囚著,不就好了。

一陣夜風掠進窗軒,燭光跳躍。

忽明忽暗的燭光下,玄袍下露出的是常年習武之人才會有的緊實體魄,男子手臂肌理結實,腰線流暢...

魏無晏心中默默念著靜心咒,摒棄眼前旖旎春色,隻專心端著茶盞,小心送到攝政王唇邊。

縱然攝政王流了不少血,薄唇依舊紅潤,隨著男子不急不緩吞咽茶水,修頸上的喉結時而起伏。

魏無晏好奇盯著男子的浮動的喉結,想起她曾在醫術讀到過男子的喉結在十三四歲會開始發育,到了十七八歲便會愈發明顯。

過了年關她剛滿十七,算起來理應到了男子特征浮現的時候,若是她再遲遲生不出這等昭示男子雄風的肉疙瘩,會不會惹人生疑?

腦子裡一旦走神兒,手上難免失了分寸,隻見碧清茶水溢出杯沿,順著讓魏無晏暗暗羨慕的浮起喉結一路下滑,最終消失在男子糾結的腹肌下...

而魏無晏的視線亦是追隨著滑動的水珠,將蛟龍大人堪稱極品的肉身從頭到尾觀賞個遍。

“陛下覺得好看嗎?”

魏無晏急忙直起身子,將茶盞放在案幾上,故作淡定地點點頭,正色道:

“愛卿身姿矯健,不過夜間涼氣重,愛卿還是先穿好外衣,免得受涼落下風寒...”

陶臨淵勾起唇角,眸色幽深且晦暗,落在少年粉透的耳廓上。

“陛下既然這麼關心微臣,不妨幫微臣係上衣袍。”

後知後覺的魏無晏真想抽自己的一個嘴巴子,她心裡存著幾分僥幸,僵硬著堆起笑臉:“不然...愛卿還是試一試抬起手臂,都過上這麼久了,興許麻藥的藥效已經過去...”

陶臨淵依言動了動手臂,又眨了眨他那雙魅惑世人的瑞鳳眼,麵不改色道:“還是抬不起來,微臣覺得身上有些涼意。”

魏無晏腦中陷入天人交戰,一麵憂心攝政王會像上次一樣突然對她...,一麵寬慰自己既然攝政王說麻藥還未退去,可能他是真的沒有力氣抬起手臂。

陶臨淵亦不催促,劍眉微挑,泛著幽光的眸子靜靜看著彷徨無措的小皇帝。

那眼神,猶如在打量一隻踟躕不前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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