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校對畫冊(2 / 2)

麵具上雕刻的繁複花紋在日光照耀下浮動著隱隱金光,男子修長手指拾起麵具,罩住他俊美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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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晏懷中抱著畫冊,跟在杜府管事身後,穿梭在遊廊之間。

庭院中心有一處觀景湖,睡蓮輕浮於湖麵,如片片翠玉堆砌,院內栽有桂樹,丁香,玉蘭,海棠,花香清遠,山水錯落有致,行走之間可賞滿園春色,整個庭院的花草與湖景融為一體,足見主人品味風雅。

魏無晏穿過水閣,一眼便瞧見了參天榕樹下,靜靜坐在石桌旁參悟棋局的杜公子。

男子一襲茶白色織金錦袍,玉冠束發,身姿挺拔。

陽光明媚,穿過枝繁葉茂的榕樹,灑落在男子身上,零星碎光為男子添上一抹神秘。

聽到她的腳步聲,男子抬起頭,麵具下的一雙昳麗眸子極為好看。

“小女見過杜公子。”

魏無晏微微頷首,與院中主人打過招呼,便垂下雙眸。

雖然聽不到杜公子的回應,但她能察覺出男子幽深的目光寸寸遊走在她身上。

那種熟悉的壓迫感再度襲來,炎炎夏日中,魏無晏的背後卻泛起一陣寒意。

她感覺自己像是冒然闖入男子領地的獵物,正被高高在上的狩獵者饒有興致地打量著。

“小女今日前來,是想將畫冊交給唐愈大師,並感謝他的賞識之恩,不知唐愈大師現在何處?”

魏無晏見杜公子從始至終一言不發,隻好側過頭,問詢身旁的管事。

“唐愈有約在身,昨日便已離開,不過他臨走時交代,若是玉階先生前來送書畫,便讓我代為收下。”

一陣粗礪沙啞的聲音從麵具下傳出來,男子的聲音好像砂紙磨過桌麵般刺耳,與麵具下昳麗的眸子顯得如此不登對。

魏無晏微微睜大了眼,驚訝地看向出聲的男子,隻見對方眸光淡然,靜靜看著她。

她突然想起虔婆婆提到過杜衡公子為保護家人,容貌被金人用火燒毀,才會在平日中以麵具示人。

看來杜公子不隻是容貌被火燒毀,就連嗓子都燒壞了。

魏無晏頓覺她直勾勾的目光有些不尊重人,於是垂下雙眸,故作平淡道:“原是這樣,那小女便將畫冊交給杜公子。”

說完,她緩步走上前,將用綢布包裹好的畫冊放在青玉石案上。

女子步伐輕盈有度,腰間佩戴的墜飾相互間碰撞發出悅耳的泠泠聲,海棠色滾邊裙?拂過石階,鋪散在男子一塵不染的鏽金線黑靴上。

二人離得近了,魏無晏瞧見男子執黑子的手十分好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虎口處還有一層薄繭。

魏無晏的眸光浮上一抹狐疑,情不自禁朝男子手腕上看去。

她記得攝政王右手手腕上有一塊明顯的月牙形疤痕。

有一次在禦書房,攝政王將她按在床榻上,纏綿之際,敞開的衣襟口慢慢滑落,眼見著馬上要露出束胸,魏無晏慌忙伸手去提,卻被攝政王擒住手腕,男子挺拔的鼻梁埋在她的頸肩,薄唇帶著濕漉漉的涼意,順著她的鎖骨漸漸下移....

情急之下,她張嘴咬向攝政王桎梏著她的手腕,男子腕間那塊月牙形疤痕在她眼前打晃,耳畔傳來他略含寵溺的輕笑:

“微臣皮糙肉厚,小心崩壞了陛下的銀牙。”

魏無晏強迫自己從臉紅心跳的回憶中收攏回神誌,目光落在眼前男子的手腕上。

腕間肌膚平坦乾淨,彆提疤痕,連顆痣都沒有。

魏無晏終於收起狐疑的心。

攝政王喜歡穿深色衣袍,衣料以名貴的龍涎熏香,周身氣息冷冽又清肅,昭示著上位者的威嚴。

而眼前的男子喜著淺色錦袍,身上隻有淡淡的雪鬆香氣。

終究是不一樣。

“既然唐愈大師已經走了,小女便將畫冊交給杜公子,今日多有叨擾,小女先行告退。”

魏無晏福身行了一禮,正欲離去,卻聽戴著鎏金麵具男子幽幽開口:

“那日在萬寶閣拍下《金宮春曉圖》的小公子,便是衛小姐吧?”

見男子拆穿了她的身份,魏無晏神色從容,平靜道:“不錯,那日小女為了拍下《金宮春曉圖》,特意換上男裝。”

她斟酌用詞,半真半假解釋道:

“小女手中商鋪經營不善,欠下不少銀子,除了繪畫,小女並無一技之長。為了償還債務,小女隻好接下描繪秘戲圖的活計,之所以扮作男子,想要在萬寶閣一觀周昉大師的畫作獲得靈感,不料卻得公子賞識,小女自知無功不受祿,所以差人將《金宮春曉圖》歸還給公子。”

她自從來到宣州城後,一直以女子身份示人,杜公子若是有心,隨便找到縣城裡的人打聽一下便知,故而,她沒有必要在此事上說謊。

魏無晏察覺到,戴著麵具的杜衡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此說來,確是杜某唐突了,第一次見麵,就送給衛姑娘一份不合時宜的禮物。”

魏無晏笑了笑,心想杜公子果然如傳言中一樣有著君子品行。

“女子家自立門戶賺錢不易,希望杜公子為小女保守秘密。”

男子點點頭,麵具遮擋了他大部分的容顏,隻有露出的一對俊美雙眸,流露著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抬手斟上一盞茶,修長手指抵著天青釉茶盞杯壁,緩緩推向魏無晏。

“唐愈讓我代他收下畫冊,檢查畫中內容,衛姑娘既然來了,不妨稍坐片刻。”

魏無晏想了想,覺得杜公子的話很有道理。

畢竟畫冊不像詩書一樣能夠拓印,保證內容工筆一致,唐愈公子花費一千兩銀子定下畫冊,自然不希得到敷衍的畫作。

魏無晏隻好坐在石凳上,靜靜等待杜公子檢查完畫冊。

榕樹下的青玉石桌和石凳是為了對弈打造,雅致又小巧。

魏無晏落座後,與對麵的男子隻有一臂的距離。

她瞧見杜公子將用牛皮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畫冊拿出來。

男子手掌纖長有度,如極品美玉精雕細琢,此刻單手執著畫冊,修長手指鬆鬆扣著書脊,另一隻手緩緩翻過一頁,又一頁。

麵具下的俊眸清雋,目光專注,好似真在一絲不苟地檢查畫中內容。

杜府管事不知何時退了下去,石椅上二人的身影被日光拉得老長,彼此重疊在一起。

周圍的空氣仿若凝滯,就連熱烈的蟬鳴聲都被屏蔽在二人周身之外。

紙張嘩啦作響,通過男子翻動的頁數,想來正凝視著畫冊最春意盎然的那幾張。

魏無晏垂眸盯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不好意思去看對麵的杜公子,即便男子戴著麵具,根本窺探不見他的神情。

她從未感到過如此窘迫過,那怕自己曾被攝政王強迫著和他一起觀賞床榻上雕刻得香豔露骨的秘戲圖,那時她還可以攝政王專斷獨行,逼迫她就範為由來為自己開脫。

可現如今,對麵男子手中翻閱的秘戲圖確是她親手所繪。

杜公子心裡會這麼想她?

放浪形骸,齷齪下流,還是...恬不知恥?

魏無晏心中哀嚎,老天爺啊,還能有比二人現下處境更窘迫的事嗎?

事實證明,還真能有!

老天爺似是聽到了魏無晏的心聲,隻見對麵男子放下畫冊,手指著畫冊上纏綿悱惻的男女,淡淡道:

“此處有些不妥,在前一頁,畫中女子身著的小衣是石榴紅,到了這頁,搭在女子腿上的小衣變成了煙霞紫。”

“哦,是嗎?”

魏無晏放下手中茶盞,臉上故作雲淡風輕,傾斜身子去看男子指出的不妥之處。

美人近身,氣若幽蘭。

陶臨淵垂眸注視近在咫尺的“衛小姐”,眸光微凝。

女子肌膚本就白皙,此刻不施粉黛而雙頰如朝霞映雪,好似一滴紅墨滴落在潔白的宣紙上,洇出淡淡的粉暈,最終渲染出一朵白裡透紅的桃花。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粉嫩的抹胸薄紗裙,抹胸上是一對芍藥花繡紋,重重疊疊花瓣紋路隨著少女玉峰曼妙的弧度,綻放得愈加嬌豔嫵媚。

魏無晏看清楚男子指出的畫中紕漏,認真解釋道:

“杜公子恐怕沒有細看畫中內容,前一頁上女子的衣裳被酒盞打濕,身上的小衣才會由石榴紅變成煙霞紫。”

“原是如此...”

二人離得極近,男子被火灼燒過的嗓音沙啞又低沉,好似帶了炙熱的溫度,燒得魏無晏麵紅耳赤,心跳如雷。

她解釋完後,想要站起身離男子遠一些。

可男子從容翻過一頁,又指著畫中另一處內容對魏無晏發問。

無奈之下,魏無晏隻好站在一旁,耐心地與看似對風月之事一竅不通的杜公子解釋畫中用意。

隻是求賢若渴的杜公子好像有提不完的問題,不知不覺中,二人越靠越近,當畫冊好不容易翻到最後一頁時,魏無晏已是臉紅耳熱,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時辰不早,既然畫冊沒有問題,小女就不叨擾,先回去了。”

魏無晏說完,也不等身旁男子回話,急忙從石凳上起身。

可不知什麼時候,她腰間佩戴的流珠玉佩竟勾上男子獸首螭紋玉帶鉤,隨著魏無晏猛然起身,又將她拉扯回去。

不偏不倚,結結實實跌坐在男子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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