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有驚無險(2 / 2)

“嗯,工筆細致,就算與畫仙唐愈相比,亦不分伯仲。”

亦有不服氣的貴女們忍不住嗆聲:“哼,清樂長公主筆墨精湛,可她為了出風頭,居然在宮宴上冒然為異族男子作畫,她這種輕浮做派,豈不是給大魏抹黑。”

聽了這話,有人忍不住看向殿上端坐的攝政王。

男子俊美如玉的臉上倒是瞧不出慍怒,深幽眸光從始至終落在專心作畫的女子身上。

一炷香後,眾人瞧見清樂長公主落下筆,露出會心一笑:“本宮畫好了。”

與此同時,殿上的小皇帝也落下筆,沉聲道:“朕亦畫完了。”

攝政王招招手,一名小內監先是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取下畫架上長公主的畫作,然後徑直走到小皇帝桌案前,將兩幅畫作收攏到一起,緊接著來到完顏赤烈麵前,當著眾人的麵分彆展開兩幅畫作。

殿中眾人好奇探頭看去。

隻見小皇帝畫的《川西大軍晨練圖》並非隻補全了缺失的內容,可能是為了彰顯誠意,居然在半個時辰內將整幅圖都畫了下來。

而清樂長公主的《勇士挽弓圖》同樣精妙結論,描繪了金國王子在山林間射獵的畫麵。

不過清樂長公主的工筆雖然精湛,但在這幅畫中卻有些畫蛇添足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飛鳥連成一片,數量都快趕上小皇帝那副《川西大軍晨練圖》中操練的士兵。

或許是清樂長公主在畫中暗諷金國王子混有一身蠻力氣,箭法差得連漫天的鳥兒都射不下一隻呢?

完顏赤烈眼睛瞪得賽銅鈴,死死盯著小內監手中展開的《川西大軍晨練圖》。

“不對啊...怎會...怎會畫的一摸一樣?”他喃喃自語道。

“陛下耳聰目明,博聞強記,不過是幾年前的畫作,重新再畫一次,自是一揮而成。既然大王子也說這幅《川西大軍晨練圖》與陛下的舊作一摸一樣,不如履行方才應諾的話,簽下議和條約。”

完顏赤烈這發現攝政王不知何時走了下來,男子挺拔偉岸的身子擋在清樂長公主麵前,眉眼冷肅,神色倨傲。

完顏赤烈壓低聲音,陰測測對攝政王身後的清樂長公主質問道:“是不是你搞的鬼把戲?”

魏無晏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黛眉微挑:“本宮怎麼聽不懂大王子的話?”

“你少裝糊塗,這幅圖《川西大軍晨練圖》也是你畫的,對不對?”

魏無晏微微一笑,坦然道:“本宮方才作畫時麵向眾人,大王子在和在場賓客親眼瞧著本宮一筆一畫作出《勇士挽弓圖》,大王子莫是又吃醉酒了,怎麼胡言亂語起來?”

完顏赤烈聞言一怔,腦中仔細回憶方才女子繪畫的一幕,的確找不出任何破綻。

莫非....南帝給他的情報是假的?

不會的,南帝沒道理誆騙他,他們二人都不希望大魏與金國議和。

南帝在密信說小皇帝和清樂長公主乃是一個人,而攝政王一直在替“二人”遮掩秘密,隻要他在宮宴上找到機會揭發出真相,大魏必會陷入大亂。

所以他按照南帝的指使,在宮宴上拋出議和的幌子讓二人上鉤,然後再拿出被他毀掉一半的《川西大軍晨練圖》,隻要龍椅上的小皇帝畫不出來,他就能在眾人麵前揭發二人的秘密。

眼見著計劃就要成功,可龍椅的小皇帝居然真的畫出了《川西大軍晨練圖》。

這....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完顏赤烈百思不得其解時,竹成文拿著議和條約興衝衝走到他身前。

竹侍郎笑得燦爛,嘴角都快上咧到耳根子下。

“大王子一諾千金,以陛下墨寶換取兩族安泰的事跡定然會名傳千古,流芳百世。大王子,快請在條約上簽字落印吧!”

完顏赤烈瞧著擺在他眼前的議和條約,眼角不由控製地抽動了兩下。

無奈他剛剛當著百官和諸國使臣麵前放下豪言,此刻反悔就是打了他的顏麵。

魏無晏躲在攝政王身後,看著大王子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簽下了議和條約。

殿中百官頓時發出熱烈的歡呼聲,鼓掌歡迎麵色陰沉的完顏赤烈走下台階。

“哼,二弟,這下可成了你的心意?”

一想到回到金國後,那些對他大失所望的族長們可能會拋棄自己,完顏赤烈氣得隻想掀翻了桌子。

他陰陽怪氣道:“不過兩國議和後,你就失去要挾攝政王的籌碼,更不能將小妹強塞給攝政王,小妹這次在大魏丟的臉都是因你出的餿主意,此事若是被王後知曉,哼...可有二弟你好受的...”

聽到完顏赤烈的威脅恐嚇,完顏旭風麵色平靜,淡淡道:

“大哥與其擔心我,還不如想想如何向幾位族長謝罪。”

說完,他不再理會完顏赤烈的挑釁,而是抬眸看向攜手入座的男女,眸光若有所思。

殿中燭光耀目,絲竹悠揚悅耳,很快便有舞姬上場助興,吸引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陶臨淵輕輕揉捏著女子的纖纖玉指,溫聲道:“手都抽筋了,看來殿下今夜是不能為微臣治病了。”

男子指尖有力,不輕不重捏在指關節上,倒是很舒服。

魏無晏瞥向殿中推杯換盞的眾人,沒有從男子掌中抽回手。

“沒辦法,時間太急,蟬翼紙又吃鬆煙墨,要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完成兩幅畫,隻得加快筆速。”

原來方才在完顏赤烈步步緊逼時,魏無晏突然想到一個主意。

她可以利用蟬翼紙吃鬆煙墨不吃油煙墨的特性,在蟬翼紙下再墊上一張宣紙,配合不同的墨汁,讓鬆煙墨浸入到第二層宣紙之上,最終繪出《川西大軍晨練圖》。

這個過程不僅需要精妙絕倫的工筆,還需要同時調整兩張畫的結構,從而在眾目睽睽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完成兩幅畫作。

還好魏無晏在繪畫上的天資出眾,總算是有驚無險,順利渡過險關。

“攝政王若是憐惜本宮,今夜就歇在垂拱殿吧。”

陶臨淵凝視女子忽閃忽閃的星眸,唇角勾起淺笑:“微臣今夜隻為殿下溫暖床榻。”

“愛卿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結果,結果...”

“結果如何?”

魏無晏氣鼓鼓瞪著攝政王漂亮的眸子,男子深邃的眉宇是多少筆墨都描繪不出的風流清雋。

她腦中浮現出男子在昏暗帳幔裡遒勁昂揚的身姿,麵頰不由發燙。

罷了,為俊美如斯的蛟龍大人療傷治病,於她這隻小泥鰍來說亦不算太虧。

全當自己是個懸壺濟世的女菩薩罷。

正當君臣二人協商今夜的暖榻之禮時,突然聽到殿下傳來一陣的琵琶之音。

眾人都被這陣天籟之音吸引,紛紛投去目光。

魏無晏抬眸看去,瞧見舞台上端坐著一位身材高挑的樂姬。

女子麵帶薄紗,懷抱相思琵琶,身著煙紗散花裙,領口開的很低,露出大片雪白肌膚,一頭長發挽成當下時興的朝雲近香髻,堆疊盤在頭頂,更顯得玉頸修長。

樂姬低垂著頭,以薄紗遮麵,看不清其容顏,卻平添一抹神秘之感。

隻見她蔥白細手拂過琴弦,時而輕攏,時而慢拈,指法嫻熟,如蝴蝶在弦上翩躚,指間流淌出婉轉流暢的音律,好似空穀鳥鳴,又像清泉叮咚,使聆聽弦音的人仿若置身桃源仙境,遠離紅塵喧囂。

忽然,女子撥弦的節奏驟然加快,音律陡然變得渾厚悠長,如疾風暴雨,又似鐵甲騎兵在戰場上廝殺,刀光劍影,聽得人血脈沸騰,恨不得提起刀槍衝向戰場,奮勇殺敵。

最後,弦音漸漸轉哀,嗚咽斷續的聲音好似女子在輕聲抽泣,哭聲中有哀傷亦有幽恨,仿若在訴說痛失愛人和親人的悲痛,讓人漸漸從熱血沸騰的戰場中冷靜下來,體會戰後帶來的殘酷與無情。

一曲終章,殿中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意猶未儘。

在場男子不由露出心馳神往的神色,目光癡迷,緊緊盯著舞台上的樂姬,心中極為好奇樂坊司從哪裡尋來的妙人,更好奇妙人麵紗下的姿容是何等模樣,才配得上這等天籟之音。

魏無晏轉頭看向身畔的攝政王,發現男子同樣看向舞台中央的樂姬,隻不過目光不似其他男子一般癡迷,而是充滿了欣賞之意。

樂姬突然抬起麵龐,一對兒水眸波光流轉,目光繾綣,毫不避嫌直視殿上眉眼清冷的男子。

“攝政王,您覺得小女彈奏的《夕陽蕭鼓》如何?”

“很好。”陶臨淵回答得言簡意賅,並未將樂姬的發問放在心上。

魏無晏聽到樂姬略有熟悉的聲音,驚訝地睜大了眸子。

隻見舞台上的樂姬笑了笑,抬手摘下了係在耳後的麵紗,麵紗隨風飄落,露出女子一張秀麗又不失英氣的麵容,嬌美無比,光彩照人。

“是.....完顏洛羽公主!”

殿中眾人瞧見樂姬露出的真容後,不由感到大吃一驚。

“這...怎麼可能,一個金國人怎麼可能會彈奏出堪比伯牙師曠的音律。”

“你們可聽到,金國小公主說她彈得是早已失傳的《夕陽蕭鼓》?”

完顏洛羽無視場中的喧嘩聲,依舊仰視著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目光堅定不移,柔聲道:

“我不僅會舞槍弄刀,還從小喜歡你們中原人的樂器,尤其是琵琶。四年前,我得到失傳的樂譜《夕陽蕭鼓》,於是苦心鑽研,勤學苦練,才達成的今日的成就,可見你們中原人引以為傲的風雅之道,隻要我肯用心,就能有所成就,甚至比你們做得更好。”

女子雙目晶晶,燦若繁星,笑容明媚張揚,身上散發的光彩,讓身後皎月都失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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