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天族族長天宸連忙捂著斷臂,上前一步,卻因為腿上的傷太過嚴重,險些摔倒。
“妖王,您的安危關係著整個妖族,還請您務必保重,定要平安歸來。”
滔天回頭,看著二人,神色複雜:“你們好好養傷吧。”
天宸慚愧地低下頭:“都怪我們,若不是我們因為神器起了爭執,也不會誤了妖王的計劃。”
蠻山怒氣哼哼:“萬年前,那明明是我蠻族的神器,你非得搶,不揍你揍誰。”
天宸也抬起頭,冷笑:“萬年?三千年前,它可是我天族族長的本命武器。”
“好了!”
兩人這才停止了針鋒相對,恭敬的垂下頭。
滔天仔細打量二人,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他怒哼一聲,卻並未多說什麼。畢竟這二人大打出手,是在他決定趁玄光派仙門大會給他們殘酷教訓之前。若說是故意的,倒也不太可能。
“神器一事,誰若再多說一句,便永遠不用說話了。”說完,帶隊拂袖而去。
待滔天一行人離開,蠻山和天宸不著痕跡地互視一眼,眼中閃過隻有二人才明白的深意。
連滔天並不知道,妖族各族功法雖看似完全獨立,實則相輔相成。六族合力,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少一族便少了一半。
幾千年來,翼族偏居一隅,六族從未齊聚過,這才是妖族到如今依然勢弱最大的原因。
他們如今這番苦肉計,一是為本族保留實力,更大的原因是他們不希望滔天贏,更不希望他發現其中的蹊蹺。
以妖族如今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與整個修真界和黑暗勢力對抗。
皇宮高台上,居高臨下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緋鳶嗤笑一聲,慢慢走下階梯。
蠻山和天宸看到她,臉上一喜,恭敬道:“小妖主。”
緋鳶沒有理會他們,目不斜視徑自離開了。
蠻山和滔天無奈地歎了口氣。
距離妖獸森林極遠的地方有個小山村,總共十戶人家。小村村口,有一間破舊得坍塌了一半,另一半也隨時會坍塌的破土房。土房中放著一尊已經風化得看不清臉的石像,莫約是哪路神仙。
石像前放著一隻破碗,碗裡幾個皺巴巴的野果不知放了多久,已經開始發黴。
石像旁邊,唯一還完好的角落鋪著厚厚的乾草,乾草上坐著一個眼盲的灰衣老人,滿臉皺紋,頭發斑白。
他伸手可及之處放著兩個蒸熟的地瓜,剝了皮用乾淨的樹葉包著,可老人並沒有吃。
天星已經在這裡住了幾日,山裡人淳樸,見他如此模樣,很是同情,便將村口的破土地廟借給他住,還每天給他送吃的。雖然隻有地瓜野菜粥,但對貧窮的山裡人來說,這也許是他們最好的東西。
天星雖目不能視,但能感受到三麵刮來的風,所剩的神識雖然不多,足夠他將整個破廟的模樣探查清楚。
他自嘲歎息,誰能想到,當初強大莫測不可一世的妖族先知,竟落得此番模樣。
突然,他耳朵微動,微弱的神識往外探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可他知道,廟外的確有人。他探查不到,隻能說明,對方的修為比他高出許多。
“誰在外麵?”
等了許久,卻不見有人回答,也沒有任何動靜,顯然對方並沒有離開。
天星不知想到什麼,神色有些激動:“緋鳶丫頭,是你嗎?”
回答他的仍然隻有野地裡的蟲鳴。
天星卻是確定了猜測,臉上浮起幾分驚喜和感慨:“過了這麼多年,你到底還是找來了。”
緋鳶一襲紅衣靠在一根坍倒的梁木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幽幽道:“我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聽到她的聲音,天星臉上滿是懷念和喜悅,嘴唇動了動,半晌,才緩緩說道。
“丫頭,這麼多年,我還挺著這口氣,便是等著有一天能再見到你。告訴你,千萬彆埋怨你父親。他有多疼你,你應該比誰都明白。”
“當年他那般執意讓你打掉孩子,隻是因為我算出,你腹中的孩子不僅會讓妖族分裂,更會讓你有生命危險。他其實比你更舍不得,但為了你能安好,才做了壞人。”
緋鳶淡然的眸光中漸漸蒙上一層迷蒙的霧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星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
緋鳶也沒追問,轉過身來,看著前麵破敗的屋子,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她慢慢走向與記憶中判若兩人的佝僂身影:“走吧。”
天星一怔:“去哪裡?”
緋鳶將他扶了起來:“去治好你的眼睛。”
她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但天星卻清楚感受到了她的小心翼翼,還是那個嘴硬心軟的姑娘呀。
他歎了口氣,搖頭道:“沒用的,這是窺探天機的懲罰,是天譴,治不好的。”
十幾年來,這是天星最為愧疚的,若不是他逆天推算她的孩子,很多事情定會不一樣。
緋鳶聲音清冷:“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她喚出黑麒麟,扶著他坐到麒麟背上,自己則取出一塊紅綢似的飛行法器,一起飛上天空。
天星歎息:“丫頭,你還是這般固執。”
緋鳶沒有說話。
天星想起了彆的:“聽那小子說,你的女兒經脈不通?”
“嗯。”
“為何不想辦法為她醫治?”
緋鳶淡淡道:“有時候,做一個普通的凡人反而更開心。”
若是當年的天星,定會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經過這十幾年,他已然能明白她的用意了。
“丫頭,你堅持要治好我的眼睛,是為了什麼?”
緋鳶麵無表情:“老頭子想做的事,總要有人去替他完成。”
天星動容,緋鳶叫“老頭子”的隻有前妖王。
空洞的眼底淌下濕熱,離闕,你可知道,你有一個多好的女兒。
“我聽那小子說,如今滔天已是妖王巔峰,又掌控著整個妖族的勢力,要與他為敵,不是易事。”
緋鳶抬手讓黑麒麟馱著天星跟著自己,朝某個方向飛去:“哼,跳梁小醜罷了,我從未怕過他。”
天星似乎想到什麼,多了幾分驚異:“丫頭,你的修為如今是什麼等級?”
緋鳶目光幽幽,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第二日,天不亮,勤勞的山裡人便起來,啃了兩個地瓜當早膳,飽飽地準備下地乾活。
每家人又從鍋裡拿了一個蒸得香噴噴熱乎乎的地瓜,這是要送給村口破廟裡瞎子老人的。
大家幾乎同時走出門,熱絡地彼此打了招呼,一起朝村口走去。
可走到土地廟裡,卻不見了老人的身影。
放在乾草上的地瓜沒了,原本放地瓜的地方放著十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眾人麵麵相覷,好奇地拿起袋子打開一看,被裡麵燦燦金光嚇住了,袋子掉在地上,金銀掉了滿地。
半晌後,全村的人跪在破廟裡,對著隻能隱約看出笑容的土地神像虔誠跪拜。
一定是神靈顯靈,才給了他們這麼多財富。
神像前,放著十個蒸好的地瓜。
白夙正在院子裡研究歸塵丹的丹方,彆人都說修真界那個勿虛晉級藥神才煉出了歸塵丹,但他不信。
晉級藥神哪裡是那般容易的,何況對方還隻是分神期,一定是找到了什麼彆的方法。
可他研究了幾個月,滿頭白發都快被他抓沒了,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突然一片陰影擋住了陽光。
白夙心情正不好,臉色一冷,抬頭正要教訓來人又不經過他同意就進門,卻突然睜大眼,隨即又換上了討好的笑容。表情變得太快,整張老臉都有些扭曲。
白夙連忙站起來,恭敬道:“妖主,您怎麼來了?”
緋鳶麵無表情,垂眸看著他:“跟我走。”
“這,我還在為小妖主研究歸塵丹,不知妖主有何吩咐?”
緋鳶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紙:“你煉不出來的。”
這些年,她早就已經研究過了,不到大乘期,根本不可能成為藥神。手指微抬,地上的紙變成了粉末。
白夙大驚,想搶救已是不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緋鳶:“妖主,這…你…”
她臉色更冷了些,不耐煩道:“是你自己走還是我敲暈你提著你走?”
白夙:“……”老人家還有沒有人權了!
“我自己走。”
白夙跟著緋鳶悄無聲息離開了妖族,又飛了兩天才到了一處風景怡人的山穀。
天星正坐在穀中的一處亭子裡慢慢摩挲著手中的東西,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笑道:“丫頭回來了。”
緋鳶嗯了一聲。
白夙打量著天星,輕咦了一聲:“這位老人家看起來有些眼熟啊。”
突然,他看到天星手中的東西,瞬間下巴掉在了地上。
“天命羅盤!”
這不是天族先知才有的寶貝嗎?
他指著天星,震驚道:“你你你是……”
緋鳶指著天星對白夙道:“不惜一切代價,治好他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琉璃哭:沒有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睡了。
炎璽摸摸她的腦袋:會有的。
趁她不注意回頭眯著眼看向長耳:趕緊長尾巴,不然下輩子讓你當豬!
長耳瑟縮成一團,嗚嗚,它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