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暈倒(2 / 2)

現在不是說這些之時,謝星闌神色嚴峻道:“此前我們便說過,能讓金文延頂罪,讓郭仲耘幫忙遮掩的,一定是非富即貴之人,而現在三宗命案,也都有相同之處。”

秦纓眸光微動,“案發之地都臨近鬨市,並且三位死者在出事之前,不管是去買書,還是去綢緞莊和舊書鋪子,也都經常出沒在鬨市商鋪之中。”

謝星闌點頭,“但凡鬨市,都不乏非富即貴者,要麼是各家商戶的貴客,要麼便是鋪子的主人,而案發附近的民居,卻大多都是平頭百姓,隻可惜年代久遠,無法一一走訪當年的證人。”

秦纓道:“舊案卷宗之中,有兩卷都是當年走訪人證的證詞,其中多為案發地附近的商戶與百姓,我們可將當年的案卷拿來一戶一戶走訪,不過我粗略看時,三處命案加起來至少有七八十家,如今大部分鋪子要麼換了地方要麼關門大吉,要走訪完沒有十天半月不可能。”

謝星闌像早有所料,“是一條法子,我來調集人手。”

任何刑案都少不了大量的摸排走訪,而許多目擊證人根本不知自己看到了案子關鍵,唯有花費人力大海撈針,才能尋見每一樁命案裡的蛛絲馬跡,這一點秦纓已經習以為常,她本以為謝星闌會覺得繁瑣拖遝,但沒想到他倒是利落。

秦纓回想著三處案發之地,“如今走了這麼一圈,凶手整個作案範圍都在城東,北麵接近東市,東邊到興安橋,西南則是到此處,凶手多半也在此範圍內,你

們當年可是如此劃定的?”

趙慶頷首,“正是如此想的,金文延躲藏的地方,也在此範圍內,再加上我們設局,讓他被我們捉住了現行,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凶手。”

秦纓歎了口氣,“冤案錯案便是這樣來的。”

趙慶幾個麵上又浮現幾分惶恐,這時秦纓目光一轉,問道:“百草街是不是就在這附近?”

趙慶應是,“半炷香的功夫就能到,回衙門的路上便能經過那裡。”

秦纓便道:“此前救的紅玉如今在陸家的醫館之中做學徒,待會兒路過我去看一眼。”

謝星闌應好,又忍不住道:“你與陸柔嘉倒是親厚。”

秦纓明白隻怕誰也想不到她會和陸柔嘉交好,也懶得解釋,待上馬車,眾人一路往西回京畿衙門,待路過百草街陸氏醫館時,秦纓叫停了馬車,可剛下馬車,秦纓便眉頭一皺,一輛頗為精致華貴的馬車停在醫館之外,而那馬車,秦纓瞧著有些眼熟。

她令謝星闌在外等候片刻,自己帶著白鴛進了醫館大門,夥計一聽她身份,且是要見紅玉,便立刻道:“紅玉今日跟著師父去藥材鋪子那邊拿藥了,不過我們大小姐今日在醫館內,您來之前,還有一位小姐也來拜訪我們大小姐,如今都在後院說話,您快請——”

秦纓微訝,沒想到能碰到陸柔嘉來醫館,她又掃了一眼外間的馬車,心道那另外一位小姐會是誰?跟著夥計繞去後堂,又出甬道便到了後院,還未走近,秦纓便聽見花牆之後傳來說話聲。

“陸姑娘,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慕之哥哥與我清清白白,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自小身體不好,又是佛門弟子,是不可能與誰私相授受的,我也沒想到你無意撞見之事,竟然毀了你和慕之哥哥的婚事,我實在是最大的罪人。”

“陸姑娘,慕之哥哥是君子,你是佳人,你們還有年幼時許親的情分,你們是最相配的,此番你要悔婚,陛下和德妃娘娘都知道了,為此陛下還將慕之哥哥叫去問了內情,慕之哥哥不敢欺君罔上,便將伯府那日所言說了,氣的陛下將慕之哥哥狠狠罵了一頓。”

“咳咳……你也看到了,我身體不好,說不定哪日就要不久於人世,慕之哥哥對我也隻是對妹妹的可憐罷了,若是因此壞了陸氏和崔氏的姻緣,那我可真是千古罪人,不如現在就去死了的好……”

秦纓走出花牆,隻看到不遠處的臨水涼亭裡,一個粉裙女子正對著陸柔嘉說話,她容貌秀美,肌膚瓷白,一雙杏眸水光瀲灩,微蹙的眉尖楚楚含情,再加上纖瘦的身段和說話時有氣無力的嬌弱嗓音,莫說是男子,便是秦纓看著也下意識生出三分憐惜,她能如此,陸柔嘉就更是手足無措了。

陸柔嘉背對著甬道,著急道:“盧姑娘,你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你如此真是折煞我了,其實我也不隻是因為你,是我知道崔世子心中無我,我不願強求,你出身貴胄,又生的花容月貌,既是多病之身,便更不能將‘死’字掛在嘴邊,你若是不嫌棄,我可以請我父親為你看看……”

盧月凝苦笑一下,“我這是胎裡帶來的毛病,我大伯我父親為我請了不知多少大夫,卻都沒個說法,我隻有靠著吃齋念佛,請求菩薩庇護,你看我如此,還來冒昧見你,便知道我是誠心的,我自從知道陸家要和崔家結親,便想著該是在慕之哥哥的婚典上見你,倒時無論如何都要叫你一聲嫂嫂的,卻不想是我害了你們。”

見盧月凝如此自責,陸柔嘉麵上也生出了幾分歉疚來,這時盧月凝又道:“我聽說崔伯伯已經去見伯父了,但我想,你若是不點頭,陸伯父也不會答應,如今我都解釋清楚了,你可能相信我?其實慕之哥哥是麵冷心熱之人,他若對你無意,便不會答允婚事,你們尚未定

親,他在人前人後與你保持距離,這才是君子之道,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陸柔嘉見盧月凝滿眸真摯,自然跟著點頭,可這時,一道清越之聲響了起來,“柔嘉,真是好巧,你竟在醫館裡——”

陸柔嘉眼瞳一亮,忙轉身來看,見真是秦纓,立刻笑著迎來,“縣主怎來了?”

秦纓彎唇,“我想著紅玉來了多日,我還未來看看,正好路過此處,便停了片刻。”說完話她看向一臉驚愕的盧月凝,“盧姑娘怎麼來此?”

盧月凝出身國公府,雖然不是盧國公之女,卻也還算身份尊貴,因此早就與原身打過照麵,盧月凝似乎沒想到陸柔嘉和秦纓如此親密,這才緩緩起身行禮,又道:“我……我來看望陸姑娘……”

秦纓彎唇,“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像是相談甚歡。”

如此一說,盧月凝麵上有些尷尬,陸柔嘉眉眼間則露出幾分愁色,她輕聲道:“此前我父親退婚看著本成了,可不知怎麼,昨夜崔侯爺登門,竟還想繼續這門親事,盧姑娘不知如何得知了此事,是來做說客的。”

秦纓輕嗤一聲,盧月凝的心思她再明白不過,崔慕之對她照拂多年,她心中怎能無意,隻是她是多病之身,長清侯似乎對她也不甚滿意,而她自詡佛家弟子多年,更不好貿然談婚論嫁,再加上她母親早逝,父親又是個甩手掌櫃,如今她騎虎難下,又無人為她籌謀,等聽聞崔慕之要與陸氏結親,她才驚聞噩耗一般慌了。

得知與崔慕之結親的隻是個禦醫之女,她更是不忿,但崔家與陸氏結親,乃是長清侯在權衡利弊,她無論如何無法更改,而她知道一個出身低微的世子妃嫁入長清侯府有多難,憑陸柔嘉的出身,絕無可能成為她的阻礙,原文中,她不甘心地接受這個局麵。

可如今故事走向有變,陸氏竟與崔家退了婚,她自然樂見其成,卻沒想到眼看著這樁婚事已經黃了,貞元帝忽然橫插一手,得聞崔曜親自去陸家求娶陸柔嘉,她自然再也坐不住了,今日她不是來示好,而是來示威,可惜陸柔嘉還傻傻不明白。

秦纓覺得盧月凝根本不必費心機,但見她這幅我見猶憐,天下間她最清白無辜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道:“真是難為盧姑娘了,一定是長清侯拜托盧姑娘來的吧?你放心,柔嘉雖然不會同意,但明日我正好要隨父親去長清侯府上做客,到時候我會告訴侯爺,你也是儘心儘力,費儘口舌了。”

盧月凝麵色頓白,她悄悄打聽侯府之事本就逾越,若被長清侯得知她妄自插手崔陸二家結親之事,隻會惹來厭棄,她眼瞳轉了轉,忙道:“倒不是侯爺相托,是我冒昧來此想為陸姑娘和慕之哥哥儘一儘自己心意,陸姑娘若是不應也無礙,陸姑娘蘭心蕙質,我正覺與她相見恨晚。”

她溫婉地牽唇,“不過……我也來了片刻了,眼下便不打擾縣主了,改日我在府上設宴,請縣主和陸姑娘過府小坐,我便先告辭了。”

她要走,陸柔嘉自然也不會多留,將盧月凝送入甬道,陸柔嘉隻顧著返回和秦纓說話,她問道:“縣主是自己來的嗎?”

秦纓搖頭:“和金吾衛還有京畿衙門的人一起來的。”

陸柔嘉忙道:“還是之前的案子?但我聽說那日發現的死者並非郡王府大小姐啊。”

秦纓歎了口氣,“的確不是,不過又引出新的案子,如今金吾衛和京畿衙門,連帶著刑部都在追查此案,今日正好搜查到附近。”

甬道裡的盧月凝還未走出,正好聽見這話,她眼底閃過一絲薄光,一邊輕咳著一邊走了出去。

陸柔嘉拉著秦纓去涼亭落座,“紅玉眼下不在,今日醫館裡所有師傅都去選新藥材去了,教紅玉的老先生見她刻苦,已經開始帶著她

學藥理,但凡挑選藥材,都帶著紅玉一起,她還說紅玉很有……”

“天分”二字還未說完,陸柔嘉忽然聽到前堂傳來幾聲驚呼,她和秦纓連忙起身朝外走,正走到甬道口,便見醫館的夥計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

夥計惶恐地道:“大小姐,那位姑娘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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