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抓人(2 / 2)

……

醜時已過,盧國公府守慎院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盧文強道:“國公爺,不必等了,今天晚上不會來消息的,再快也沒有這樣快。”

盧炴熬了幾日,此刻眼窩深陷,眼下青黑,再加上眉眼間儘是陰冷,打眼看過去,仿佛連印堂都是黑沉沉的,他看了眼天色,“我隻怕文濤不會願意。”

盧文強眼神閃了閃,安撫道:“他會明白道理的。”

盧炴不知想到什麼,殘忍地冷哼了一聲,“我對他已經仁至義儘,這麼多年了,便是養一條狗也知道感恩戴德,若他不聽話,那我隻好也不留情麵。”

楊氏戰戰兢兢地坐在一旁,自從白日裡知道真相,她高高懸著的心便未放下過,盧炴掃了一眼她的神情,沉聲道:“你給我警醒些,你這幅模樣,任是誰看到都知道你心裡有鬼。”

楊氏聲氣不穩道:“不是我不警醒,是我實在害怕,二弟做了那般多孽,若真是有報應,那早晚要報應到我們身上——”

盧炴恨鐵不成鋼,可事到如今,楊氏做為國公夫人,既不能離府,也不能露出破綻,他隻好安撫,“十年前便無事,我謹小慎微這麼多年,這一次也能安然渡過,你安心做好你的國公夫人,莫要壞我的事。”

楊氏呐呐點頭,盧炴看了一眼天色,見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便道:“罷了,先歇著,如此等著反倒顯得古怪,一切如常最好。”

盧文強在旁應是,見盧炴起身往內室而去,他也連忙行禮告退,可忽然,盧炴頓住腳步,神色古怪地看向了院門的方向。

他輕聲問:“什麼聲音?”

楊氏本就害怕極了,一聽此言駭然道:“什麼聲音?難道是誰的鬼魂來了?”

盧炴狠狠剜了楊氏一眼,楊氏忙掩唇噤聲,而這時,盧文強也蹙眉道:“好像是前院的方向,是府中有人來了——”

盧炴眼瞳微亮,“莫非是來了好消息?”

盧文強聽見這話,神色也是一振,“小人這便出去看看。”

盧炴哪裡忍得住,緊隨著盧文強出了守慎院,楊氏不知盧炴說的好消息到底是什麼,也腳步虛浮地跟了上去,三人沿著府中廊道一路往前院行來,剛走到百鳥閣外,便見門房上的小廝麵色慌亂地疾步跑來,“國公爺,不好了!金吾衛的人來了!”

盧文強和盧炴並不慌亂,他們等的便是金吾衛報信的消息,盧炴忍不住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文濤出事了?”

“國公爺那麼想讓盧文濤出事?”

一道輕嘲落定,謝星闌帶著數十翊衛從前院方向轉了出來,一見來的是他,盧炴眉頭微皺,“謝大人?時辰已晚,你怎麼來了?”

謝星闌在十多步外站定,還未等盧炴反應過來,他寒聲道:“將他二人拿下!”

翊衛們一擁而上,瞬間便將盧炴和盧文強製了住,楊氏嚇得一邊後退一邊驚叫,尖利的呼聲刺破國公府寂靜的涼夜。

盧炴喝道:“謝星闌,你做什麼!”

雙手被反剪,劇烈的疼痛讓盧炴明白謝星闌此行並非玩笑,他心底一慌,驟然喊道:“我是大周世襲公爵,是朝廷命官,你對我如此無禮,莫非有聖旨不成?!”

謝星闌巋然不動:“龍翊衛奉旨查案,無論你是公爵還是朝官,今日抓的便是你!”

“你憑何抓我?不管你查什麼案子,又與我何乾?”盧炴怒喝,亦意識到盧文強的安排並未奏效,而謝星闌能抓到他身上,隻能是因為盧文濤已經招了。

他心底一寒,如墜冰窖,“你不能這樣抓我,我要麵見陛下,不,太後,我要麵見太後,我要請太後為我做主——”

盧炴一邊喊一邊去看楊氏,楊氏早驚得亂了神,此刻被盧炴眼神一刮,這才找回三分理智,她連忙問:“謝大人,這到底為何?國公爺犯了什麼罪?”

謝星闌道:“等他去牢裡說罷。”

話音落下,謝星闌看向後宅深處,“除了盧國公,今日還要請另一位去金吾衛大牢走一趟,去把你們府上二小姐請出來——”

楊氏大驚失色,“凝兒?凝兒一個小姑娘,你們抓她做什麼?”

謝星闌看向謝堅,“去將人帶出來。”

謝堅令門房小廝帶路,又領著幾個翊衛往後院行去,盧炴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神色更為急慌,又喊道:“你們竟然連女眷也不放過,我要麵見太後!”

謝星闌不為所動,擺了擺手,幾個翊衛押著盧炴便走。

楊氏想要追上去,可今日謝星闌一行渾身煞氣,她根本不敢妄動,再想到片刻前的言辭,楊氏眼前一黑癱倒在地,報應,報應來的太快了……

足足等了半炷香的功夫,謝星闌才看到雲竹扶著盧月凝走了出來。

盧月凝鬢發微散,麵無血色,泛紅的眼眶淚光婆娑,幾個翊衛見她如此,嗬斥的語氣都輕柔了幾分,跟著他們同來的,還有聽到動靜起身的盧瓚。

盧瓚夜半起身,隻匆匆披了一件外袍,他先扶起癱倒在地的楊氏,又眼瞳赤紅地瞪著謝星闌,“謝星闌,你憑何抓我父親?凝兒又有何罪?”

盧月凝走到謝星闌跟前,亦哽咽道:“敢問謝大人,我犯了何罪要將我關去牢裡?”

謝星闌冷冰冰地看著盧瓚,“你不如問問你母親。”

謝星闌眉眼間沉厲之色迫人,仿佛沒看到盧月凝梨花帶雨的模樣,盧月凝心中生懼,哪裡還敢多言,謝堅在後道:“等到了金吾衛牢裡,有時間讓盧姑娘喊冤,若案子與你無關,肯定冤枉不了你。”

見盧炴已沒了蹤影,盧月凝心知此劫難逃,隻好與雲竹朝府門走去,剛出府門,盧月凝便看到了一輛熟悉的馬車,再仔細一瞧,秦纓站在馬車旁,顯然是跟著謝星闌同來的。

秦纓也看到了盧月凝,她沉著麵容未語,卻不想盧月凝竟朝她走近兩步。

盧月凝壓下眼底淚光,嘲弄地道:“沒想到縣主還在摻和這案子,如今看到我即將身陷囹圄,縣主是否很高興?這下再無人能與你搶慕之哥哥了。”

秦纓輕嘖一聲,沒想到盧月凝這等境況下還記掛著崔慕之,她涼聲道:“大抵隻有你將崔慕之看得像救命稻草一樣重,隻是不知他會如何看你?”

這話瞬時令盧月凝麵色微僵,她唇角微抿,抬著下頜朝等候的翊衛行去。

抓了兩位主子,又帶走了包括盧文強在內的七八個盧炴的親隨,謝星闌便帶著金吾衛眾人離開了國公府,出了府門,便見秦纓還候著。

嫌疑之人皆被押走,謝星闌走到近前道:“還算順利,今夜我先審盧文強,你早些歸家歇著,待明日將罪證搜全,再審盧炴二人。”

盧炴和盧旭自持身份貴胄,必定會咬死不認,與其在二人身上下苦功,不如先從小嘍囉們入手,屆時詞證俱全,他二人再會狡辯也要啞口。

秦纓應是,“盧文濤都能鬆口,其他人想來也能順遂。”掃了一眼謝星闌的手,她又道:“既將幾人都捉拿在案,便也不必急在這半夜,謝大人也是凡人之軀。”

謝星闌眼底滑過一絲明彩,語氣卻是水波不興,“多謝縣主體恤,歸家去罷。”

秦纓上馬車,待走動起來後,又掀簾去看謝星闌上馬,見金吾衛的武侯們從國公府前離開,秦纓長鬆一口氣放下了簾絡。

她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擔,白鴛也跟著道:“太好了,謝大人一定能審出來,再按盧文濤說的,將當年留下的罪證找到,那便能給他們定罪了!”

馬車回到臨川侯府時,已近五更天,秦璋還在經室之中修道,秦纓與他報了個平安,又將盧國公被捕之事道來,秦璋唏噓不已,父女二人說了片刻話秦纓方才回清梧院,更衣歇下之時,天邊隱隱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睡得太晚,秦纓不過片刻便入了夢鄉,然而她隻覺一個夢尚未做完,床帳外便響起了白鴛的輕呼聲。

“縣主?縣主快醒醒——”

秦纓被驚醒,微微睜眸,隻見窗外已是天光大亮,算起來她也才睡了兩個時辰,太陽穴突突地眺,但白鴛急迫的語氣令她心弦微緊。

她清醒過來,“何事?”

聽見她回話,白鴛一把掀開床帳,滿臉急迫道:“太後娘娘急詔您入宮,接您的人就在前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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