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看了一眼畫像,“老婆婆是本地人,最熟悉的便是本地人長相,但她既然沒提出此人樣貌古怪,那必定是極‘像’本地人,再結合凶手行凶來看,凶手心思縝密,手段狠辣,還十分擅長隱藏蹤跡,於是我便做了此畫像,但因沒有目擊者準確的五官描述,或許還有不小出入,待等到梵州的案卷加以修正,便可廣發通緝告令。”
“至於這矮個同夥,乃是我確定凶手至少是一高一矮兩人,隻是並無任何看到矮個凶手的目擊證詞,我便隻命人畫了凶手輪廓,五官不作數。”
微微一頓,秦纓繼續道:“這幾日我看案卷時依舊在想,為何第一件案子生在連州,此前說過核查囚犯名單,隻是當時範圍太大,不如就隻查連州送入京中的囚犯名單,他們的案卷之上若有與樣貌有關的記述,便要方便許多……而楚州的案子,隻憑公文難斷,最好能趕赴當地。”
崔慕之道:“公文已經送入宮中,待陛下得知,必定盛怒,多半會派欽差前往楚州。”他微微一頓道:“若是陛下有令,我會親自南下。”
秦纓不置可否,這時崔慕之道:“若我南下,你可願隨我同行辦差?”
此言一出,秦纓還未如何,白鴛和門外的沈珞先擰了眉頭,而崔慕之看著秦纓,眼底竟生著兩分小心翼翼的期許,見他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秦纓愣了一瞬後,微微頷首,“隻要過了我父親那一關——”
想到秦璋對自己的態度,崔慕之高懸的心雖未完全落地,卻還是鬆了口氣,至少秦纓沒有拒絕他,南下一趟頗為辛苦,秦纓貴為縣主,願意跑這一趟實是太過難得。
崔慕之語氣柔和道:“侯爺深明大義,我屆時上門請求。”
崔慕之素來眼高於頂慣了,如今這幅模樣,便是秦纓也十分唏噓,但此番又出了人命,她也顧不得這些舊怨,而想到要與崔慕之花上個把月南下當差,她眉眼間嚴峻更甚。
忽然,堂外傳來了一陣極快的腳步聲,一個刑部小吏快步走到門口,“大人,陛下急詔!令您速速入宮——”
崔慕之眉眼一肅,對秦纓道:“應該就是為了楚州之事,你先回府,若得了消息,我再去侯府拜訪。”
秦纓點頭,待崔慕之離開,便與白鴛一道收起畫像,白鴛看了秦纓一眼,輕聲道:“您怎麼就答應崔世子了?您和崔世子一起南下,侯爺絕不會答應。”
秦纓眉眼間浮著凝重,“人命關天,楚州的案子不管是模仿作案,還是凶手改變了策略,都是十分危險的征兆,這意味著他們選擇的對象越來越寬泛,時間間隔也越來越多,我在此猶豫計較之時,凶手或許已經對下一個受害者動手了。”
收好畫像,秦纓轉身離開刑部,待上了馬車,白鴛仍然輕噓短歎的,又道:“凶手此前都是謀害衙差,此番為何敢謀害朝廷命官了?縣令雖是七品,可在地方縣城,卻是身份最為尊貴的父母官,他們怎敢動手!”
“凶手心思難測的亡命之徒,且距離第一件案子已經過了一年,他們的心態很可能生了變化,再加上不止一人,自然更易生變數。”
秦纓說完,白鴛眉眼間也籠上了一層陰霾,她還想勸秦纓,但見秦纓氣靜神凝沉思著什麼,到底將口中之語忍了住。
崔慕之跟著小太監一路行至勤政殿外,待黃萬福出來宣召,他便跟著進了殿門,剛一進殿,崔慕之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謝星闌與祝邦彥二人。
貞元帝麵浮薄怒,待崔慕之行禮站定,開口便道:“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連朝廷命官都敢謀害,這與當年的亂軍匪徒有何異?”
崔慕之忙道:“凶徒不滿足謀害衙差,實至喪心病狂之境,微臣亦覺該嚴厲打擊,否則還要有其他地方官員遇害!微臣以為,不若從京中派人南下專門調查此案!”
貞元帝點頭,“朕正有此意——”
崔慕之聞言下頜微揚,正要開口,貞元帝沉聲道:“朕打算讓謝卿領龍翊衛南下查辦此案,若雲陽願意,便令她隨行,她到底是小姑娘,朕也不好嚴令她如何。”
崔慕之驚愣住,待貞元帝話落,脫口而出道:“微臣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