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思慮周全,在路上便令我們服過丸藥,因此並無不適。”
李芳蕤聽完往門口看去,雖未見謝星闌,卻覺出幾分怪異,喃喃道:“謝大人待你倒是周全,可待旁人便沒好顏色了。”
秦纓遲疑一瞬,眨眨眼道:“我可是陛下禦賜司案使,謝大人為了破案,也不敢虧待我。”
入夜後船行得慢了兩分,但江麵上夜風呼號,似鬼魅幽咽,直令人橫生緊迫,秦纓從李芳蕤房中出來,剛走到自己門口,便見謝星闌的房門開著,秦纓上前敲了敲門,很快謝堅將門打了開。
“公子,是縣主——”
秦纓進門,便見謝星闌桌案上擺滿了卷宗,案頭油燈明燦,是他在研究案情,見秦纓來,謝星闌便問道:“李芳蕤如何了?”
“好些了,已經能進食了。”
見謝星闌麵無波瀾,秦纓又道:“多虧了你的藥。”
謝星闌看她一眼,“你莫不是要來做說客?”
秦纓彎唇走到案前,隻見卷宗之上已被謝星闌勾畫出墨痕,而她畫給崔慕之的畫像,亦被謝星闌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秦纓邊看邊道:“若是在京中,我也不願她跟上受罪,但如今已在途中,我也不忍心真將她趕下船去。”
謝星闌唇角微抿,開口語氣尚算溫和,“她即便武藝再高,卻也是個小姑娘,總是不便。”
秦纓輕嘖一聲,“芳蕤可是在軍中待過的人,你這不便,隻因她是女子?”
謝星闌掀眸看她,不由更緩了聲氣,“翊衛皆是男子,男女有彆,自生不便。”見她蹙眉,謝星闌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又道:“你當然不同。”
秦纓話頭被堵,卻不想聽見此言,她眉頭微抬,“我便沒有男女之彆?”
謝星闌有些無奈,見她目光灼灼,便將那副畫像移到了秦纓手邊,“隻要她身體無礙,不乾涉辦差,我便隻當她恰巧同行,你這幅畫像我昨日找人臨摹,交給謝詠帶去了慈山縣,早一日趕到,便早一日張榜通緝。”
說起正事,秦纓眉眼微肅,“還有兩日賓州的卷宗便到京城了,到時候八百裡加急,不知能否按時送到我們手上。”
謝星闌頷首,“我已交代了崔慕之,應當能與我們同時到。”
秦纓鬆了口氣,“那再好不過。”
說至此,秦纓盯著眼前的畫像,忽然將畫像卷起,“我拿回去仔細想想,如今看著,總還有些細微之處不妥。”
話音落定,秦纓又看謝星闌,發愁道:“你身邊可有會作畫之人?”
謝星闌還未言語,站在門口的謝堅忍不住道:“縣主不必找旁人了,我們公子的丹青自幼跟隨老爺修習,當年我們老爺可是被初初登基的陛下親自點名為其做畫像之人。”
秦纓聽得意外,“你怎不早說?”
謝星闌淡然道:“此前你幫刑部辦差,我自不好多言,何況我多年不曾作畫,畫技早已生疏。”
秦纓揚唇,“你父親為陛下畫像,那你一定不會差,我的要求其實十分簡單,能畫出人的眉眼神態便可,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心中大石落地,秦纓頗為歡欣,“明日再同你說如何更改畫像。”
時辰已晚,待謝星闌應好,秦纓便帶著畫卷出門,但剛進自己房門,她腳下便是一頓,外間夜風烈烈,江麵上更是漆黑一片,唯有江水浪濤聲洶湧迫人,秦纓忽然擔憂,這一夜的謝星闌能否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