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蕤眼珠兒轉了轉,“
你們公子有心了。”
崔陽笑嗬嗬的,“那不攪擾縣主和李姑娘了,小人先去忙了,縣主若有吩咐,隻管叫人來粥棚裡尋我們便是。”
秦纓點了點頭,待崔陽離去,李芳蕤便興味道:“纓纓,這崔陽是崔慕之最親信的小廝,他的態度,便是他主子的態度,這是討你歡心呀。”
秦纓一陣頭皮發麻,“這可說不上,人家臘八本就要施粥的。”
李芳蕤道:“可臘八還有半月呢!”
秦纓轉身往自家粥棚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施粥乃是各家自己的善行,也有咱們沒去,人家自己來施粥的,也不止崔氏一家,你看,那邊是柔嘉府上的,隔壁是定北侯府上的,與我家挨著的是謝星闌府上的,都好幾日了。”
謝家負責粥棚的是個老管事,秦纓看著棚下眾人忙碌,不由念起了謝星闌,連著幾日未碰麵,南詔人雖走了,但她還不知奸細之事有無進展。
正若有所思,近前的人堆裡卻傳來竊竊私語之聲。
“今歲天寒大雪,簡直是不祥之兆——”
“據說百多年前也生過大雪災,當時凍死了數萬人,前朝也是在那時覆滅的。”
“老一輩都說天生異象乃是……”
餘下之言被人急急打斷,顯是禁忌惹禍之言,秦纓與李芳蕤對視一眼,皆有些驚詫,李芳蕤在人群中搜尋一圈,也不知到底是誰說的,複又低聲道:“這些大逆不道之言,若傳去陛下耳朵裡可不好,我得吩咐守在這裡的人警醒些。”
李芳蕤自去尋郡王府管事,秦纓也不敢大意,叫來管事叮囑一番,見天色不早,二人又令管事核問了每日米糧花銷與領粥人數,眼看著天上又落雪粒,方才急忙回城。
秦纓本有心去一趟金吾衛衙門,卻見雪勢漸大,天也黑的更早,便隻好先行歸府,同一時間的將軍府,謝星闌正披著滿身雪沫入府門。
他一路至書房更衣,謝堅卻落後片刻才跟來,一進門便道:“公子,城外施粥的人傳了消息回來,說今日縣主與李姑娘出城去了——”
謝星闌頭也不抬道:“粥棚可足了?”
謝堅撇嘴,“自然足了,她們訪了五六家,其他世家見風使舵,也跟著學樣,尤其是長清侯府,一家頂兩三家,今日竟去支了六口大鍋!”
謝星闌更衣的動作緩了,抬眸道:“崔氏也去了?”
頓了頓,他又問:“我們府上幾口鍋?”
謝堅道:“三口。”
不等謝星闌說話,謝堅道:“您放心,小人適才便交代了,咱們也得加,還得比崔氏更多才是,他們府上真是自作多情,縣主根本無意請他們一同施粥,看來前次被退了謝禮,還沒令他們不快——”
謝星闌定了定神,淡聲道:“施粥總是好事。”
謝堅撇撇嘴,“小人就不信您看不出那崔家的意思,小人琢磨著,奸細之事得從長計議,您也不能隻顧著差事,您看看那段柘,這幾日簡直不成樣子,連他父親都少來衙門了,底下人議論紛紛,他們也不放在心上,衙門裡隻您未歇過一日。”
“睦州可有消息?”
謝星闌不接話頭,謝堅隻能乾著急,又搖頭,“沒消息,找到人是不難的,但不知能否說服那人回京城一趟,再不成,咱們多派些人手?”
謝星闌搖頭,“不必,莫要打草驚蛇。”
提起此事,謝堅也神色肅穆起來,“是,底下人都十分小心,連夫人那邊也是瞞著的。”
謝星闌頓了頓道:“備下厚禮,明日我去拜訪程老。”
謝堅忙問:“那可要請縣主同往?”
謝星闌沉默片刻,搖頭,“不必。”
……
整夜絮雪紛紛,秦纓都未睡得安穩,到
了清晨起身,便見大雪還未停,待用完早膳,秦纓盯著外頭的天色悶悶不快。
直到中午,也未見雪勢變小,秦纓乾脆不等了,吩咐道:“備馬車。”
白鴛苦澀道:“雪未停,外頭凍死人,您要著急去何處?”
秦纓道:“去一趟金吾衛衙門,看看謝星闌這幾日有無進展。”
白鴛欲言又止,末了還是出門下令,不多時,秦纓披著厚厚的鬥篷,冒著紛紛揚揚的雪色離了侯府。
大雪紛紛,禦街上人跡罕至,馬兒凍得隻打響鼻,平日兩刻鐘便到的路,今日硬是多走了一刻鐘,待馬車在衙門前停穩,秦纓快步去衙門簷下避雪。
值守的武衛上來行禮,秦纓徑直問:“謝大人可在?”
武衛搖頭道:“大人半個時辰前出去了。”
秦纓蹙眉,“有何差事不成?”
武衛一臉茫然,“小人不知,小人去叫馮都尉,他或許知道。”
秦纓隻擔心又生事端,自是在外等候,沒多時馮蕭被喊出來,一見她便道:“縣主,今日大人有些私事,多半個把時辰才會回來。”
秦纓有些意外,“私事?那此前的細作之事可有進展了嗎?”
馮蕭先道:“江原死了,線索便斷了,如今隻在一點點摸排他過往的交集關係,看能否找到新的線索,那隨從能提供些方向,至於大人……今晨來衙門時,謝都尉帶了禮,說是要送人的,好像是大人要去拜訪哪位年長的長輩。”
秦纓一瞬便猜到了謝星闌要去見誰,整個京城,除了程硯秋,謝星闌還能去拜訪哪位長輩?而他此去,自然更不止是探望老人家!
想到謝星闌竟真不願她幫忙舊事,她似被潑了一盆冷水般怔住,片刻後,她丟下一臉迷惑的馮蕭,轉身便往馬車走。
白鴛見狀忙問:“縣主,若隻個把時辰,那咱們不等等?”
秦纓沒好氣道:“等?我才不等。”
白鴛有些不解她為何不快,輕聲問:“那……那咱們下午還來嗎?這樣大的雪,一來一回還不及進去等著呢。”
秦纓咬牙:“再、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