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坦誠 二更合一(2 / 2)

秦璋長歎道:“蘇太醫已回鄉,那我便查彆人,所有經手過你母親藥材之人,我都要查一遍,這時,我發現當年在太醫院幫忙,給你母親配藥的一個小太監死得有些古怪。”

秦纓忙道:“可是叫多壽的?”

秦璋挑眉,“不錯,此人死在豐州,屍體也被燒了,但我找到一個與他同宿的小太監,那小太監說多壽病發的十分突然,雖也是吐血而亡,卻根本不像瘟疫,後來,我又查了多壽入宮之後都在何處當差,卻隻發現他與皇後宮中有些乾係,這時,我想到了你母親彌留之際那些天命、不怨之言,隻覺你母親或許也意識到了什麼,但她不知怎麼,卻分毫未提,我一時失了方向,不知再從何處查起……”

他苦笑一瞬,“我隻得派秦廣走一趟密州,當時我們並無證據,秦廣去,也不過是虛張聲勢,那蘇應勤一口咬死什麼都不知情,但據秦廣說,他當時十分恐懼,顯然不是一無所知,他是多年老大夫,醫術精湛,定是發現了什麼但不敢聲張,可笑的是,他還勸秦廣,讓他也莫要妄為,否則會害了侯府,秦廣回來把話帶給我時,我心底有了猜測,也意識到,此事或許再也查不清了,後來沒多久,聽聞他死在了老家。”

秦璋說至此,眼底痛楚分明,“此後我隻做暗中留意,但無論是宮內宮外,都未發現誰對我們府上有何敵意,那些猜測,便徹底無頭緒了。”

這一番回憶,對秦璋而言是錐心之痛,秦纓也聽得好不難受,她為秦璋換了盞熱茶,這才道:“爹爹,我找到了蘇太醫身邊的親信,從他口中得知,當年蘇太醫彌留之際,刻意燒掉了豐州時給我母親開過的幾張方子,方子他還記得,我請他抄給我,還找柔嘉幫忙看過,您對方子的懷疑,或許我已找到了解釋。”

秦璋捧著茶盞神色一振,“是何解釋?”

秦纓抿了抿唇,緩緩將那活商陸之毒道來,秦璋聽得身形一震,手中茶水也撒了出來,“所以當真是毒?!還是這等神不知鬼不覺之毒——”

他牙關一咬,“駝峰羹裡也是活商陸毒?”

秦纓連忙將茶盞接過,“柔嘉說,活商陸之毒即便令人不適,也極難致死,您懷疑的應是對的,得先讓母親有中毒之狀,讓旁人誤以為她染了瘟疫,這才有後續的投毒之行,因他們不可能日日賜下有毒珍肴,且那般也太容易暴露。”

見秦璋麵生痛恨,拳頭也緊攥起來,“豈有此理!那駝峰羹乃是珍品,下毒之人當年隻怕想害的是我們全家,卻沒想到我未舍得用,反而害了你母親和兄長!”

秦纓忙安撫道:“爹爹息怒,若我所查無錯,那您適才說的那個死的古怪的多壽小太監,多半便是當年的幫凶之一,為今之計,我們要順著餘下的線索查下去,最終還原當年母親和兄長被毒害的真相,您剛才說,您當年已經有了猜測,您是懷疑何人?”

秦璋看向秦纓,定聲道:“你母親出事時,似乎意有所指卻未說明,她如此是護著我和你,或許,也是護著那幕後之人,而能讓她如此保護的,隻能是當今陛下!”

秦纓雖有猜測,但秦璋如此篤定,她還是心底一涼,“因此您才不許女兒查?”

秦璋點頭,“若是當今聖上之意,那我們如何為你母親她們討公道?天下是李氏的天下,而我自當年娶你母親之時,便已放棄了朝中實權……”

秦璋語聲痛苦,秦纓也真正意識到此局難破,她咬了咬牙,定聲道:“您先不必想到這一步,真凶到底為何人,還未定論,能對母親連續下毒,還能指使小太監的,位份必定不低,當年在刺史府的那幾位,按理都該是懷疑對象,即便真是陛下,我也不信毫無辦法。”

秦璋道她天真,但見她為了母親和兄長的冤屈如此無畏,又覺欣慰。

他將秦纓拉到自己身邊落座,叮囑道:“爹爹將舊事儘數告知與你,是想我們父女同心,求那一線可能,非是要你為了這些去拚命,爹爹這把老骨頭無甚所謂,但若與皇帝作對,那也沒有隻犧牲爹爹一個的說法,你和侯府上下,皆是與爹爹一損俱損,若非如此,爹爹當年也不會顧忌那般多。”

秦纓反握住秦璋,“您放心,女兒明白,您一點兒都不老,您和廣叔、和其他侯府眾人的安危都萬分要緊,女兒行事也時刻惦念著您,絕不莽撞!”

見她理智通透,秦璋愈發動容,這多年來,都是他為著秦纓打算,可如今,竟到了秦纓為他著想,替他分擔之時,而她私下探查不過數日,卻已有頗多進展,愈發印證了秦廣所言,有秦纓在,或許真能求到那一線希望!

這時秦璋問:“你派去密州的人是誰?那蘇應勤的親信,被你帶來京城了?”

秦纓適才說的細致,自引得秦璋關切,她愣了愣,道:“不是女兒派人去的,是……有人幫女兒去了密州,那位蘇老伯,眼下也的確在京城。”

她不遮掩還好,如此遲疑,秦璋立刻皺眉,“還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秦纓前腳才說萬事與秦璋商量,此時也不敢隱瞞到底,便坦然道:“是金吾衛謝大人,如今蘇老伯也住在謝將軍府中——”

秦璋倒吸一口涼氣,“謝家那小子?”

秦纓強作鎮定,“不錯,此前我隻想探探母親和兄長如何亡故,並未懷疑她們的死有何內情,順口提了一嘴,謝大人便說,他手下頗多暗衛,可幫我跑這一趟。”

秦璋眯眸,“他憑何幫你?他莫不是——”

秦纓連忙道:“因我也幫了他!爹爹,我與你說過的,我在江州替他解了他三叔家的案子,他一直心存感激,這才幫我跑了這一趟。”

秦璋定定看她,“當真?”

秦纓頷首,“爹爹,謝大人可以信任,您相信我,並且,他如今有一件舊案,也要我幫忙,我與他之間互相信任,他不會節外生枝。”

秦纓言辭懇切,秦璋看她片刻,點頭,“如此便好。”

見他不再問,秦纓趕忙挑開話頭,“爹爹,我還查到了一個人,是當年與多壽一起在藥房幫忙的太監,如今在禦藥院任掌事——”

秦璋問:“可是那個祥公公?”

秦纓頷首,“此人當年與多壽一同在藥房幫忙數月,就算不知多壽惡行,但他一定清楚許多細枝末節,我很想與此人打一打交道,看看他是否知道什麼,但一時還找不到好的機會……”

秦璋聽至此,老神在在道:“這個機會不難。”

秦纓定睛看著他,便見秦璋輕咳兩聲道:“倘若你有個臥病在床的駙馬爹爹要求藥,你自然便有了往禦藥院去的機會——”

秦纓瞳底一亮,秦璋這是要裝病,她忙道:“此法必定不會引得懷疑,那咱們是找陛下還是找太後?又何時上折子呢?”

秦璋略作思忖,“皇帝如何?”

秦纓想到前次鄭煒之事,對太後與鄭皇後也少了信任,便點頭道:“雖不知陛下當年是何種角色,但他如今對女兒並無輕視,此前女兒諫言的治毒之策,防範時疫之策,他皆悉數采納,且若陛下禦令最大,女兒行事,也要方便許多。”

秦璋轉頭看向窗外,“明日是除夕,等元正之後再上折子吧。”

秦纓應下來,父女二人又說了片刻話,直等到夜色微深,秦纓方才回清梧院去,她前腳剛走,後腳秦璋便將秦廣叫了進來。

秦璋問道:“纓纓禁足這幾日,謝家那小子來了幾次?”

秦廣回想片刻,“好像就最開始來過一次,說是衙門有事,要找縣主商議。”

秦璋眉頭微蹙,似乎有些想不通,但他看了秦廣一眼,忽然想起秦廣幾日前的一次稟告,不由吩咐道:“你不是說有個護衛聽見西麵哪家在奏曲子嗎?明日你派人去那邊問一問,看看是誰家在祭祀酬神。”

秦廣有些納悶,見秦璋麵色嚴峻,隻想是否這彆家祭祀酬神之行,與他修道觀星犯了忌諱,他也不懂這些,隻立刻應了下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