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澤一聽這話立刻表示理解。
“我們也知道這麼做不對，糧食都是按工分分的，哪一家都沒有多的。
但是支書你看，現在連苗都還沒青，離收麥子分糧食還，總不能讓我們一口吃的都沒有，到時候再鬨出人命對咱們冒兒村的名聲也不好。”
村支書一聽也為難了，叭叭地吸了好幾口老煙，最後還是搖了腦袋。
“俺跟你說實話吧，大隊雖然還有點糧，但也不夠你們知青分，而且還要留一些做今年的種拿來發苗，大隊實在是借不出來。”
唐小紅一聽就急了，也顧不得不好意思，張嘴就說：“那讓村裡人一家湊點給咱們行不？”
“憑啥？”
唐小紅的話才剛說出來，旁邊的朱老三王二就急得跳腳。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吃的了，如果找不著糧食的話會餓死的，難道你們要看著我們死？”
唐小紅說得理所當然，因為在她看來，這種時候大家應該互幫互助，可兩個村裡人的臉都氣得發了青。
“你們又不是俺們村裡人，你們咋樣關我們啥事？不要拿死不死的嚇俺，你們家裡有爹媽還都是吃公家飯的，你們要真沒吃的了不找他們要找俺們乾啥？
俺們就隻會種地，一輩子就指著那幾口田，你們哪兒來的臉和俺伸手要吃的？”
王二越說越激動，細長的麻臉上豎眉瞪眼，滿是凶神惡煞的表情。
唐小紅被他嚇得夠嗆，趕緊跑回知青隊伍裡，生怕被人追著打。
村支書這一次沒有攔著他們，而是向知青們說道：“你們也看見了，沒有人會願意。彆說他們自個兒不夠吃，就是大隊裡的糧，也是村裡人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種出來的。
俺們都是地裡刨食的，一年忙到頭就為了那幾袋小麥，你們說要就要，那誰會樂意給？”
周逸澤解釋道：“不是要，我們是借，後頭秋糧收了就還。”
“說得好聽，要是俺真的把糧借給你們，你們到時候不還怎麼辦？每年分糧食都是按工分分，你們又乾不動地裡的活，一年能掙幾個？
沒有工分就沒有糧，到時候俺找你們要，你們又要說還了你們就吃不飽會餓死，那讓俺咋辦？俺家裡也有好幾口人等著吃飯呐！”
朱老三說著說著就急紅了眼，抬起枯瘦的手抹起眼淚來。
知青們看著他這個樣子，一時間也沒好意思再繼續說讓他們幫忙湊糧食的事。
但人隻要活著就得吃飯，最後村支書還是得給出個章程來。
村支書眉毛幾乎擰成了死結，愁得一口接一口地叭著煙嘴。
王二看他這樣子馬上站起來說：“顏支書，你可千萬彆心軟，想想俺們村裡人吧。”
村支書叭煙嘴的頻率更高了，吐出一陣煙霧後說道：“俺知道大家夥兒日子也都不好過，但有一句話他們沒說錯，俺們總不能真的看著他們餓肚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逸澤反而不好開口，否則就顯得太不近人情了。
艾米扭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不想再繼續在這裡掰扯來掰扯去耽擱時間，就乘著大夥兒都在愁眉苦臉想辦法的時候，湊到了周逸澤身邊。
“其實最重要的是要讓大家夥兒都有一口吃的，也不一定非要把糧食拿到手裡。”
周逸澤猛地抬起頭來，雙手在空中用力一拍。
他的動作太大，惹得屋裡的人都看了過來，艾米連忙假裝這事和她沒關係，繼續往前走到張慧身邊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你說要是真的沒有吃的，我們能不能去山上挖野菜啊？”
張慧原本也被周逸澤的動作吸引，還在懷疑他這個樣子是不是和艾米有關，但轉耳朵就聽見艾米問出這麼天真的話，馬上打消了那個念頭。
“你傻啊，野菜平時打打牙祭還行，真要當飯吃還不得把人給吃垮了？那東西不頂餓的，咱們身上還背著開荒的任務呢。”
艾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真厲害，我都沒想到這一點。”
張慧得意一笑，對她的恭維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