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們的反對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王書喜會議剛結束就往總部去了。
他們的反對唯一換來的，是廠裡麵其他員工的心累和失望。
“這是第幾次了？為了出口氣他連汽水廠的大局都不顧？”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小米雖然也很厲害，但畢竟出來上班的時間不長，經驗沒有他豐富，可能他說的也有道理。”
“現在我們隻能祈禱他說的是對的，不然我們廠可能真的要完了。”
“可惜小米被他弄出去跟車跑貨了，不然一定有辦法阻止……你們說，廠長是不是故意把小米調開的？”
最後這個問題問到了每個汽水廠老員工的心裡。
哪怕他們和艾米的感情沒有周書蘭那麼深，但此時也毫不猶豫地和她站在了同一條線上。
沒有彆的原因，隻在於她會為汽水廠考慮，遇到任何問題都沒有抱怨過，而是努力想辦法解決。
比如之前明顯是為了給她挖坑的生產線問題，再比如故意扣押她文件想要以此給她潑臟水的事，再比如上次的新口味研發。
這些給汽水廠帶來的不是幾千幾萬的附加收益，而是幾十萬。
在八十年代初期，萬元戶都等同於後世的千萬富翁，可想而知幾十萬的收益是什麼概念。
這樣的人，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應該是被尊敬的，被看重的。
可是王書喜呢？
整天就知道針對艾米，仗著廠長的身份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專門調她去做那些大老爺們乾起來都覺得辛苦的活計。
現在，人家艾米都說了降價這條路走不通，王書喜還非要去走，連主管們的反對都不聽。
想到這些，所有人都開始擔心北洋汽水廠的未來。
這個廠很大很大，大概很難垮掉。
但是，落在他們身上就變成說不準哪天就被開除。
畢竟外麵那些廠都開始因為效益不好在開除老員工。
汽水廠的氣氛變得很壓抑。
艾米跟車要在路上跑上三四天才能回來，等那個時候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事實上，貨運部的同事當然不可能讓艾米一個小姑娘跟著他們去跑貨，開車的同事找艾米要了個地址，把她送到她朋友那裡去之後，越好回來的時間就走了。
因為這個小動作不能在江城裡麵搞，艾米乾脆跟著同事去找附近的同學玩。
這個同學不是她以前宿舍的，但曾經是江城大學學報社團的社員，和艾米關係也很好，現在在一家報社裡麵工作。
艾米去找她，讓她高興得不得了，還帶艾米回她家裡麵去拜訪了父母，又帶著她去參觀小城的獨特風光。
於是第一次跟著跑貨運，艾米就在外麵摸魚摸了三四天，然後等同事回來的時候在這邊上車跟著一起回去就是。
艾米心裡感激，私下給同事送了幾包很不錯的煙。
“這個我不能收，本來我該說服廠長讓他不要把你調過來的，結果沒成功已經很對不住你了。你很好，大夥兒心裡都信服你，不想看你這麼被欺負。”
開車的同事是個老實人，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就很直白地把心裡麵想的說給艾米聽。
“我知道大家對我好，我現在也沒有彆的可以回報給大家的，隻能拿些這些小玩意和大家分享。你看，我一個女孩子也不會抽，買都買了，放在這裡也浪費是不是？”
同事說不過艾米，最後隻好拿過一盒。
“再多我真的不能要了，你真要送的話，可以給我們部門大家分，就說是我們出去給帶的禮物。”
貨運路上枯燥乏味又累，經常需要抽煙提神。
所以他們部門就沒有一個不抽的。
“好，謝謝哥。”
艾米叫得甜，惹得同事一陣憨笑，還真就應下這聲哥。
他年紀大，已經成家有孩子，妻子就是廠裡麵的員工，和艾米關係也好，有時候還會一起討論最近的菜價。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回去，一到廠裡麵卻發現不太對勁。
隨便拉過一個人問才知道廠裡出大事了。
北洋汽水麵對另外幾大汽水廠的降價攻勢，也開始以降價做反擊。
“主管們也都勸過，但是沒用。之前我們負責做銷售調查的同事還去找領、導反應過，但領、導的意見和廠長一樣，說這樣效果最快，而且彆人可以降價我們也可以降價，不會有事。”
“小米，這幾天訂單好像是在增加，也許這個法子真的可以呢？”
大家心裡其實都有點虛，但看著訂單緩慢增加著，心裡又有些搖擺不定。
他們不是很懂銷售這些事情，隻希望汽水廠能好好的，讓他們能順順利利工作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