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1 / 2)

穿來廟前鄉月餘,蘇禾從最初的難以置信,到現在的慢慢接受,她已經確定,自己穿進了一本書裡。

眼下是華國1975年。

十多年前,華國因天災舉國上下鬨饑荒,五歲的小蘇禾被蘇老爹以半口袋紅薯乾為價碼,換給了廟前鄉一戶姓徐的人家當童養媳。

這戶姓徐的家主叫徐有田,是個木匠,那年月,靠手藝吃飯的人家光景都不算太差。

彼時徐有田隻有一個兒子,按說以徐家的情況,完全不愁娶不到兒媳婦,隻是徐有田跟他婆娘都是心善人,見小蘇禾被蘇老爹挑著,餓得奄奄一息,心知再不給這娃一口飯吃,左右撐不過兩天,便動了惻隱之心將小蘇禾買下。

就這樣,小蘇禾成了徐家的童養媳。

八年光陰匆匆,小蘇禾十三歲這年秋,徐有田兩口子迎來了他們的第二個兒子,取名徐秋來。

時隔多年再得一子,徐有田快活極了,但一看家裡不過兩間上了年頭的泥坯房,靠西牆幾片石棉瓦搭的廚房也搖搖欲墜,便止不住歎氣。

現在娃們歲數小,還能擠一條炕,過幾年娃都大了,再各自娶媳婦,隻這兩間泥坯房哪還能住得下。

徐有田在心裡盤算了翻自己的積蓄,咬咬牙,決定申請基地建新房!

為了省錢,建新房需要的材料,徐有田打算自己準備。隻說砌牆的大石塊,就得帶上炸.藥,去山上找一處沒人的地鑽孔眼,炸山劈石。

那日,徐有田弄來炸.藥,帶上大兒子徐春來,早早上了山,一直到天黑透了,還沒歸家。徐有田的婆娘意識到事情不對,忙喊了族裡的幾個叔伯,連夜上山找父子二人...

最後父子二人是被抬下山的,一簾破草席蓋著,血肉模糊。

之後好一段時間裡,徐家處處彌漫著悲傷氣,可日子還是得過下去,徐有田的婆娘是個要強人,為了小兒子,硬是咬牙繼續建新房。

可惜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新房建好後不到一年,徐有田的婆娘也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一日下地做活的時候,先是突覺兩腿打軟沒勁,到了傍晚,竟像一攤泥巴似的,全身上下隻剩一雙眼睛還能動。

村裡的赤腳醫生束手無策,縣城的大醫院也看了,醫生說是痿病,沒好的辦法,隻能靠吃藥活一天是一天。

就這樣,癱在炕上沒半年的功夫,徐有田的婆娘也走了,本來熱熱鬨鬨的徐家,隻剩下蘇禾跟四歲的小叔子徐秋來,還有因看病欠下的一屁股債。

彼時蘇禾也不過十七歲而已,完全可以再嫁,但顧念徐家的恩情,一直沒走。

起初村裡人見他們叔嫂可憐,但凡能幫的地方,都會幫襯點。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人開始說蘇禾是個掃把星,克死公爹和男人不說,還把婆婆也給克死了,剩下個小叔子,早晚也得沒命。

按說這種事沒根據,信的人應該不多,但架不住有人害怕,漸漸的,蘇禾就被孤立了,隻剩幾戶人家還跟她往來。

隨著蘇禾長大,出落的越來越水靈,更扯的事接著傳出來了,有人說她耐不住寂寞,總跟男人眉來眼去,也有人說看見她大白天的就跟野男人鑽草垛。

蘇禾是個老實姑娘,彆人說她是掃把星,她忍了,但說她是婊.子,她忍不了,一時想不開,竟生出了輕生的念頭,夜裡等徐秋來睡著之後,踩了凳子,往房梁上甩根麻繩,上吊自殺了。

幸好徐秋來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瞧見半空裡懸了個人,嚇得哇哇大哭,招來左鄰右舍,慌忙把蘇禾救下來送去衛生室。

也正是此時,“蘇禾”穿進了這具身子裡。

來了這麼長時間,又繼承了原主的記憶,蘇禾思來想去,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她。

而這個搞她的人,很大可能是徐秋來的叔嬸。

蘇禾跟徐秋來雖然過得差,但到底有座新房,一排四間石瓦房坐北朝南,籬笆圍成個約莫有兩分地那麼大的院子,院裡開了塊菜地,眼下正值初夏,藤蔓上墜滿了豆角、黃瓜、茄子、冬瓜、西紅柿...在一眾低矮的房屋裡,很是招眼。

而徐秋來叔嬸家住的還是兩間土坯草房,家裡三個挨肩的兒子眼見到了要娶媳婦的年齡,兩口子短時間內又拿不出那麼多錢建新房,自然會把主意打到蘇禾跟徐秋來頭上。

蘇禾蹲在自家菜地裡,薅了兩棵毛豆苗,看著眼前闊朗的石瓦房,微微歎了口氣。

正出神的時候,聽見有人喊,蘇禾回頭,見是住她家隔壁的楊嫂子。

“饅頭她嬸兒,忙不?我家饅頭睡著了,能不能幫我留意著,我去地裡摘點菜燒晌飯。”楊嫂子麵帶難色。

蘇禾笑道:“成,你去,我給你看著。”

楊嫂子腳步匆匆,趕緊去她家菜地裡掐了把空心菜,又一陣風似的趕回來,見蘇禾坐在她家門口剝毛豆,不好意思道:“他嬸兒,這一天到晚的,可麻煩你了。”

楊嫂子男人是村裡出了名的二流子,不好好乾莊稼,成天擱外頭鬼混,加上又攤上個好吃懶做的惡婆婆,不給她帶娃,楊嫂子實在分身乏術的時候,隻能央蘇禾幫忙照看奶娃。

也正因此,同病相憐的兩個女人才有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