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醋缸(2 / 2)

心思一動,開完會,徐老五尋機會遞了根煙給徐立冬,趁抽煙的功夫,把想給蘇禾找個男人的事提了出來,又臊著臉打聽道:“大侄子,你周邊有合適的男同誌不?二婚也成,要是有...給侄媳婦說個媒咋樣?”

徐立冬聞言,愣在原地,直到指尖的煙燙到了手,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是滋味的問:“她要找男人?”

“瞧這話說的。”徐老五笑嗬嗬道:“侄媳婦雖然是咱們老徐家的童養媳,可她男人春來死的早,她又年紀輕輕的,咋就不能再找一個了!就是我這侄媳婦頭難剃,一般泥腿子二流貨都看不上,非要找城裡人,還得有文化有工作的...”

徐立冬聽到這兒,也不知為何,腦中忽得閃過:我就是城裡戶口,上過學,也有工作。

可惜徐老五就算把全天下男人給想了遍,也不會想到徐立冬這個大伯哥,這會兒更沒注意到他神色,兀自說:“最好人踏實忠厚,不要花裡胡哨,能善待侄媳婦最好...哎,大侄子你快想想,周邊還有合適人不?要是給她找個公安同誌那就更好哩!”

徐立冬原本就心不在焉,待聽到徐老五說“給她找個公安”,心裡那股不痛快竟怎麼都壓不住了,含糊推脫道:“他們都有婆娘...五叔,我還有事,先走了。”

丟下這句,抬腳便走,起先還四平八穩,到後來越走越疾,臉更是臭得厲害。

徐立冬記得十分清楚,不久前她明明說過,帶秋來過日子挺好,沒想過再嫁這種話,怎麼又忽然改變了主意?是日子太苦過不下去了,還是她其實是看上了哪個男人,叫人介紹不過是個托詞,隻是想等機會合適,再叫徐老五保個媒,好名正言順?

徐立冬越想越覺得可能是這樣,一下子竟堵得不成樣了。

她年紀小,容易識人不清,碰上的又是婚姻大事,自己怎麼說都是她大伯哥,算她半個長輩,總要去問個清楚。

這樣說服了自己一番,第二天趕早,徐立冬騎車回了趟鄉下。

......

蘇禾怎麼也不會想到,她不過隨口堵楊嫂子的話,竟兜了這麼大個圈兒,最後傳到徐立冬耳中。

今早,她起床後照舊挑了扁擔,去村頭的壓水井前壓水。剛把兩桶水壓滿,見在她家做工的李如意過來了,憨笑著說:“大妹子,我幫你挑水。”

說完便從她手中拿過扁擔,又把剛從供銷社買的零嘴連帶一盒雪花膏,一股腦塞給她,黑黑的臉出現了絲紅暈,含糊道:“零嘴給秋來買的,那個雪花膏...是給你的。”

蘇禾嚇了一跳,頓覺雪花膏燙手異常,趕忙還給李如意,說:“零嘴我收了,雪花膏我用不到,給我浪費了。”

“小禾妹子,你拿著,我沒婆娘,更用不到...”

蘇禾正要開口,視線越過李如意,忽然瞧見離她不遠的生產大院門口,徐立冬單腳撐地騎在自行車上,正往她這邊看,那神情,仿佛帶了極大怨氣。

李如意並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全部心思都撲在了蘇禾身上。他確實看上這個年紀輕輕就守寡的東家了,卻不是隻看她長得俊俏,而是見她待人大方實在,對她那個小叔子也極疼愛,他自己也有個兒子,要是能湊成一家,倒不用怕她虐待自己兒子。

好幾回,李如意想跟她說下自己心意,都沒找到合適機會,眼看房子快修好,自己若是再不說,隻怕更沒機會了。

“小禾妹子,我聽楊嫂子說了你的遭遇,也聽說你有意再找男人,你看我...我咋樣?”

李如意感覺自己似乎捋順了舌頭,望著蘇禾,加快語速道:“我婆娘頭兩年沒了,丟下個娃,被我老娘帶著,家裡有兩間瓦房,你要是嫌小,我再加蓋,做工的錢以後也都給你收著,你...”

說到激動處,李如意的臉更紅了,看蘇禾的眼神也變得熾熱,可惜蘇禾卻沒半點感動,甚至有些許分心,因為隔著一條黃泥村道,她那個大伯哥正往這邊看著,也不知為何,那麵無表情的樣兒,竟叫她無端生出一絲壓迫感來。

“李大哥,我暫時沒再嫁打算。”蘇禾打斷了他,微微笑了下,說:“你是個能過日子的,哪個女人跟你都不會遭罪,隻是我現在一門心思撲在秋來身上,往後就算我再嫁,也要帶著秋來,當然,能招個上門的更好!”

聽她話裡話外,全是拒絕自己的意思,李如意失落歸失落,但並沒惱羞,勉強笑道:“你想招上門,恐怕我是不能答應了。”

蘇禾也笑了起來,又加了句:“以後生的娃也要跟我姓。”

李如意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勸道:“小禾妹子,你這想法...不成,不成!哪個男人願意讓娃跟你姓呀,你要是說了出去,不好再找哩!”

“再說!”蘇禾又笑了下,把雪花膏還給李如意,說:“這我不能要。”

李如意不接,低聲說:“也不是啥好東西,你快收下...當是我的住宿錢,要不白住你家,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聽他這麼說,蘇禾不再推攘,把小小一盒雪花膏裝進了罩衫口袋裡,又見李如意已經挑上扁擔走在了前頭,猶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要打翻醋壇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