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號已更(1 / 2)

蘇禾心裡頭清楚, 叫徐老五這麼個古板男人對自己改觀,一時半會是沒可能了, 不過不要緊, 隻要把五嬸拉到她陣營裡,徐老五再吹胡子瞪眼也沒用。

把鑰匙交給五嬸之後,蘇禾又告訴她五鬥櫥裡還有些去年曬的菜乾和小米, 叫她抽空去拿來吃了, 直把五嬸喜得不知道說啥好, 聽蘇禾說一會就搬走, 忙道:“東西多不?咋搬過去?要幫忙不?”

蘇禾笑道:“大哥推了架子車。”

五嬸道:“架子車太慢啦!我叫你五叔到生產隊牽匹馬,套馬車過去, 保管半天打來回!”

她話音才落,徐老五就支吾道:“我還有事哩!”

五嬸呸道:“你能有啥事?給我趕緊的,牽馬去!”

徐老五是個怕婆娘的, 見五嬸說這番的時候, 似要抄起掃帚疙瘩砸過來,嚇得縮了下腦袋, 見他那個侄媳婦跟侄子相視而笑, 難免感到丟臉, 立刻挺了胸膛, 麵紅耳赤的指著五嬸叫道:“好好好, 我懶得跟你計較!”

徐老五前腳走,五嬸就拉著蘇禾的手,道:“小禾, 你五叔脾氣擰巴,但人是好的,沒啥壞心眼,你和冬子可彆記恨他。”

聞言,蘇禾忙道:“怎麼會,我要是記恨,就不厚臉皮過來你家了,大哥也不是那種小心眼人。”

徐立冬點頭道:“以後咱們常回來,你跟五叔彆嫌煩就成。”

聽兩人這麼說,五嬸可算放心了,她倒沒想過攀啥富貴,隻想著城裡以後有個能走動的熟人,起碼遇著啥難事了,能有個奔頭。

等徐老五牽來馬,往架子車上套馬的空檔,徐立冬喊回在外玩耍的徐秋來,蘇禾則去隔壁楊嫂子家話彆了聲,叫她有空帶饅頭去縣城玩,最後看了眼這座乾淨利落的小院,幾人才往縣城去。

......

蘇禾那個房東,在得知蘇禾跟徐立冬關係之後,有心交好,早就把屋子收拾了出來,知道她今天搬來,一直在等。

到晌午,見蘇禾果然拖家當過來,那個徐公安更是忙進忙出搬東西,挨訓了也不還口,一看便知不是一般關係,更不敢慢待,把鑰匙交到蘇禾手中,笑道:“大妹子,以後你住這兒要是遇到什麼事,就去找我,出了巷口,左拐第一個門,我就住那兒!”

知道房東姓朱,蘇禾親切的喊了聲“朱大姐”,笑著應好。

見蘇禾這會兒正忙,朱大姐隻交代了自來水管在哪兒,灶台哪幾家共用,公廁怎麼走,便回了家。

城裡不比鄉下,房少人多,見四四方方大雜院裡,擠了有七八戶人家,蘇禾租的這間雖然朝陽,還算亮堂,但也隻有一間,稍放進點東西,就顯得擁擠,徐老五看得直搖頭,連蘇禾留他吃飯也拒絕了,道:“站的地方都沒有,還吃啥飯喲,還是咱們鄉下好,敞亮!”

這會兒確實一團亂遭,聽徐老五這麼說,蘇禾也沒強挽留,想著有情後補,以後回去買些煙酒拿去謝他一樣。

時令已是三月底,在縣城安定下來後,沒耽擱的,蘇禾立刻帶徐秋來去水廠附小辦理了入學手續。除此之外,她還要去鐵路局辦理工作證,把糧食關係轉到大雜院所屬的街道辦事處。

由農業戶口轉成居民戶口之後,令蘇禾感到開心的是,她不必再麵朝黃土背朝天,不過卻被糧食定量、工資區以及工種這些問題繞暈了。

等徐立冬過來的時候,少不得要問他怎麼回事。

“鐵路局的下屬部門比公安局還多,各部門領工資的標準自然也不一樣,像工務處、電務處、黨委乾部處這類,領的是行政工資,工資以行政級彆劃分,像機務處、工程處,屬於技術員,按技術級彆劃分工資...你所在的部門車輛處,大多是普通工人...”

蘇禾啊了聲,有些失望:“那我領的工資最低?”

“不是。”徐立冬捏捏她鼻子,安慰她:“我比你工資更低。”

“怎麼可能!”蘇禾不信。

從來瘦死駱駝比馬大,隻聽過有累死的工人,從來沒聽過有餓死的乾部。

“我還能騙你?是真的。”徐立冬看著蘇禾,遲疑了下,還是道:“另外...我要調動工作了,調去武裝部。”

蘇禾知道武裝部,是部隊在地方設立的辦事處,雖然與縣委、公安平級,卻是個沒什麼實權的,位置極尷尬。

說白了,彆人水漲船高,徐立冬卻是在走下坡路,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的事,他必定是受到了影響。

若僅是降級,蘇禾倒不在乎,隻是作為過來人,她知道今年是最動蕩的一年,上到首都下到地方,將會有場大洗牌,武裝部作為這個時代的畸形產物,被洗得最徹底。

“能不能不去?”蘇禾有些擔心。

徐立冬卻是誤會了她意思,握了她手道:“工資是低了,不過我還有些積蓄,短時間內不會叫你跟我一塊吃苦...”

蘇禾啼笑皆非打斷他:“吃苦算什麼,我也有手有腳,不儘然全靠你養我...算啦,既然已經調你過去,我怕也沒用...不過呢,我瞧著首都有幾位大領導臉帶衰相,怕是要完,你可千萬彆站他們隊,叫大伯也當心些。”

聞言,徐立冬無奈搖頭,斥了句“胡說八道”,正了色叮囑道:“出了這門,一定不要亂說話,尤其是入了職以後。”

“知道知道。”蘇禾不迭點頭,忍不住說他:“先管好你自己再說!”

起碼她所在單位,再蹦躂也上不了天,尤其像她這種“普通工人”,老實上班,老實領工資就是了。

第二天,蘇禾早早起床,穿上鐵路局統一發放的藍色細帆布製服,規規矩矩編兩根麻花辮,戴上同色軟帽,先送徐秋來去學校,再去火車站。

這是她正式入職的頭天,一路打聽找到呂建國列車長,那裡,已經有幾個年輕姑娘圍著呂建國問東問西,彼此見麵後,大家互相打招呼。

“我叫梁淑芬。”

“我叫胡誌敏。”

“我是潘鳳霞。”

“......”

蘇禾是最後一個過來的,呂建國見人到齊,領她們去列車上熟悉環境,交代這班列車起點在魯山縣,終點是首都,運行時段是晚八點到次日五點,采取輪班製,上兩天休兩天,有事允許調班,但不允許擅自脫崗。

因徐立冬先前托付過他表舅郭洪誌,毫無意外的,蘇禾被安排去了餐車間。

這可是僅次於播音員的搶手工作,餐車間成天與食物打交道,跟那些國營飯店或單位大食堂幾乎無異,一點兒也不難想象,油水會有多足。

與蘇禾一塊被分過去的,還有叫胡誌敏的姑娘,兩人難免成為她人嫉妒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