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客房臥室內,路北意識模糊的躺在床上蜷縮成團。
他一會覺得冷一會又覺得全身上下熱的難受,渾渾噩噩中好像聽到了風無鏡的叫喚,再然後是一隻微涼的手掌撫上他額頭。
那隻手掌讓本來熱的腦袋迷糊的人,忍不住的再貼近一些。
“他發燒了,趙甜甜你下樓去問問掌櫃,這附近的藥店大夫在什麼位置,去請一個過來。”
“我這就去!”趙甜甜掉頭就走,直奔樓下去找掌櫃的帶路請大夫。
信陽摟著要往他身上蹭的人,放下按在對方額頭的手掌,看向屋內的其餘幾人,“溫思妍你去跟段大叔說一聲,今天我們恐怕走不了。”
“段大叔去馬廄解馬了,我去叫他。”溫思妍看了一眼昏迷未醒的路北,也跟著去找已經準備離開的段明義。
房間內一下子隻剩下風無鏡跟信陽。
站在床邊的妖族幼崽看著奄奄一息的同伴,放在身側的手指猛地蜷縮了幾下,他從來沒見過路北像現在這樣沒什麼精神的模樣。
“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嗎?”他問。
昨天眾人從慈悲寺出來,那時候路北就因為第一次動手的事情臉色有些差,是他們故意用玩遊戲的事情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可沒想到一夜過去,路北還是發燒了。
“彆多想,是人都會生病這是很正常的事情,趁著大夫還沒來你先去廚房打點熱水過來。”
信陽打斷了對方的猜想,將人使喚的忙碌起來。
幾人分工合作,很快大夫就急急忙忙的提著藥箱上了樓,段明義得知路北生病的事情,也跟著有些驚訝的上了二樓。
到了門口,就瞧見這幫‘護衛’全擠在路北房間門口,安靜無聲的看著大夫給路北把脈。
“脈象沉而鬱結,肝藏血,肝氣虛則恐,氣機逆亂受阻導致的高燒不退,他之前是不是受過驚?你們是不是還給他喂了什麼藥?寒氣則收,本來心神不寧正是精神恍惚的時候,再寒氣入體不生病才怪。”大夫早上人還沒起床,就被百家客的小二上門來叫人。
等他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提著藥箱趕過來的時候上了二樓,望著走廊裡頭站立的那些修仙者時,還想要托詞自己也治不了修仙者的毛病。
還好進來看了一眼,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昨天給他吃了一顆清心丸。”站立在旁的風無鏡,抿著唇一臉冰冷的道出他改良過的清心丸配方。
“這些都是大寒之物,他本來需要的是舒氣緩肝的溫和藥湯,你這個清心丸卻是火上澆油了一把,我先給他開三副藥,早中晚飯後半個時辰內服用,明天一早你們再來叫我給他複診。”
大夫起身,走到一旁打開自己的藥箱,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墨紙硯將方子寫下,“四碗水煎服成一碗後服用,你們來個人跟我去藥
店拿藥,另外再去酒家買瓶烈酒先幫他身上溫度降下來,等人清醒些再吃藥。”
“我跟著你去。”風無記鏡站了出來,直接拿起那張藥方。
清心丸是他給的,當時如果他多想想,路北也許就不會生病。
“我這裡的酒,能不能用?”信陽將他自身攜帶的酒水拿出,遞給那邊還沒走的大夫查看。
大清早一口飯還沒吃的大夫,揭開木塞子用手掌心倒出來一點點酒水,低頭沾了沾後點頭,“用這個就行了,用酒精擦拭他的手心跟腋下,一直到他身上溫度退下後再換一身乾淨的衣服跟褥子,不能將剛退下去的病氣再傳給他。”
等大夫跟風無鏡離開後,信陽讓屋內站著的其他人也跟著出去。
“甜甜跟思妍也都出去等,這裡我看著他就好。”讓她們給路北擦拭身體換衣服,都不太方便。
“今天天氣好,我們去找掌櫃再借兩床乾淨的被子,趁著這會子拿出來曬一曬,再給路北換上吧。”
溫思妍望著不遠處窗外的烈日,說完就拉著趙甜甜走了。
段明義看看左右,人都走了隻剩下他還站在這裡,好像這裡也沒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轉念一想也跟著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大夫不是說要一會讓路小哥先醒過來吃點東西再吃藥嘛,我去廚房給他看看有啥清淡的食物吧。”
房間內隻剩下昏迷不醒的路北,跟坐在床邊的信陽。
他望著段明義走的飛快,連讓他喊住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他還想著讓段明義跟自己一起,幫路北用烈酒擦拭手掌心,如今人跑了事情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信陽低頭看了眼懷中失去活力的短發少年,抬頭將他從西北營地剪短就沒長好的劉海往後撥開,露出那張氣息奄奄的蒼白麵孔。
等風無鏡拿著藥方去廚房煎藥時,樓上已經幫路北換好乾淨的衣服,打濕的被褥被客棧夥計拿了下去,重新蓋上溫暖乾燥被褥的人,身上還散發著剛才降溫的烈酒氣味。
溫思妍將隔著床鋪老遠的窗戶推開一條細縫,散了散房間內的酒味。
路北又睡了快大半個時辰,渾噩的腦袋逐漸清醒,他感受著身下柔暖的被褥,還有耳邊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得了風寒了?
怪不得腦袋沉的好像被人綁了一塊大石頭似的難受,四肢也像是在泳池內來回遊了三千米似的,酸沉的根本抬不起來。
“他額頭的溫度下去了好多,怎麼人還沒有醒啊?”趙甜甜蹲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將手掌貼在路北的額頭上,又碰了碰自己的額頭感受著一下彼此的溫度。
“那個大夫的本事會不會不太行,要不然我再去請一個其他大夫過來。”
溫思妍也有些擔憂的問道。
從降溫到現在,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可路北還是沒醒。
聽到她們談話的路北,想要睜開眼睛安慰她們彆太緊張,可不知道是他
難受到全身都沒力氣的緣故還是怎麼了。
光是將眼睛睜開這個動作,就花費了路北好長的時間,好幾次他總覺得自己就快要睜開眼睛了,記可一回神他好像人都睡了過去,反複幾個來回他又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水味道。
“不問師兄在喝酒嗎?”睜不開眼睛的人,迷迷糊糊的想著不問師兄竟然在他生病的時候還喝酒,他不會是在生氣自己耽誤行程吧?
想到這個可能,一個上午都沒醒過來的猛然睜開眼睛,視線對上一名下巴上有一顆黑痣,鼻子上長著修建平齊的三角胡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