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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園春雨倒是沒空管他們幾個小輩之間的打算,他更不知道除了幾個小輩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在盤算著他。
大中午時間,常三渡一個人單獨離開了比試場地後,重新找到了上一次那算卦老道為他算卦解答的街道,然後按照對方當初的指引進入巷子走到儘頭轉彎,又走了七家之後常三渡站在那沒有招牌的店鋪門口。
握緊手中的長劍後,揭開門簾就走了進去。
店內的周福正在擦拭著光可鑒人的櫃台,聽到有人大白天進來先不緊不慢的將抹布放入客人看不到的角落內,洗淨手這才看向來人。
“我買油膏。”
常三渡站在櫃台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客人這一次也是要買上等油膏嗎?”周福一邊詢問一邊將櫃台下的上等油膏拿出來。
直到他將油膏放在櫃台上,這位劍修都沒跟上次那樣直截了當的將靈石扔給他,就拿著油膏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裡。
常三渡看向櫃台上那瓶褐色茶館一樣的熟悉油膏,“不用這種,不添加催,情成分的油膏有嗎?”
上午跟路北對話之後,常三渡茅塞頓開,想到了上一次跟那個人沒說完的話題是什麼。
那日對方事後拿起油膏時,說裡頭添加的幾個成分有催化,情感的作用。
當時常三渡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如今按照路北的建議來想他可以再買一份新的,沒有那種成分的油膏,再去找園春雨的時候,想必這就算是他們彼此之間有了話題吧。
“客人說的這種恐怕有些為難小的,我們店內賣的產品多少都會添加一些其他的特殊成分,隻是分有多有少,想要完全沒有的話,不管是我們這裡還是其他地方,都沒有這種產品售賣。”周福上次看這位劍修著急忙慌的樣子,還以為他就算買了那個東西也根本不知道怎麼用。
沒想到這才過去了兩日,對方就又過來並且還要求那種完全沒有添加催,情成分的油膏。
周福彎腰從櫃台內又拿出幾枚其他的產品,一一打開展示給他。
“這一份油膏內的成分就非常少,客人可以先買一罐回去試試,或者你可以試試這種。”周福指著其中一枚玉盒內的玉瓶。
“這是極樂丹,客人也是來得巧。前幾年丹宗突然得到了幾分特殊的靈植,將這百色門早已經失傳的極樂丹又給煉製複原了出來,我們店內也剛好在拍賣會上買下這麼一瓶,客人買一瓶回去試試這個也行。”
“極樂丹?做什麼用的?”常三渡聽到了百色門失傳三個字,他倒是從來沒聽說過隔壁宗門內有什麼丹藥失傳的傳聞。
“是在事先服用的一種丹藥,效果據說比油膏好上無數倍,不過這種丹藥往常都是百色門的弟子服用,據說是特彆研製出來針對他們功法煉製出來的丹藥,尋常人服用後效果雖然隻有一半,卻也比油膏好使。”
“我要了,這個油膏我也要了。”
常三渡一口氣將那瓶極樂丹,還有新款油膏都買了回來。
從這家沒有招牌的店鋪內走出來,他站在巷子內望著頭上上方的大太陽,腳下轉了一個彎又進了店鋪。
周福正在收拾櫃台上剛才打開的產品,就看著剛才離開的人去而又返了回來。
“這附近,有無大夫醫術好的醫館?”常三渡一回生二回熟,跟這名熟悉的夥計打交道時,也都不緊張了。
不等對方回答,他又接著說了一句,“要那種治療外傷好的大夫,傷口反複裂開無法愈合的那種。”
周福渾身一震,連忙丟下手中正在收拾的物品,快速跑到左側另外一處的櫃台下方,很快從那下麵端出來一枚帶著藥香的盒子。
打開來望著裡頭三瓶不同顏色的藥瓶後,他想著櫃台外麵這位劍修可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看起來是個老實的模樣,私下用了油膏竟然還將人弄傷。
再聽聽他說的那話,還是反複將人給弄傷了,不會是那種有著特殊奇怪愛好類型的客人吧。
他直接在盒子內挑選了一瓶藥效最好的紅色藥罐出來,慎重的將藥罐放在櫃台上示意他看過來,“這種藥我們店內也有出售,拿回去先將傷口清洗乾淨,用手指化開塗抹上去後靜置六個時辰以上,時間越長越好,到了第二日清理乾淨後再重新上藥,反複三日任何傷勢都能夠愈合!”
“多少靈石。”常三渡熟練的準備掏錢。
“十枚上等靈石。”周福獅子大開口,並且一臉正色的跟他表示,“這類藥膏價格都是如此,不管去往何處都是這個價位,由丹宗長老親自選材配置出來的,我們東家花費了數萬枚靈石才得到這個方子。”
絕對的真材實料,沒有半點摻假。
“咚咚咚咚——”十枚靈石被人放在櫃台上,常三渡拿走了這罐據說丹宗長老親自配置的藥膏。
再一次出門的人,走出這家沒有招牌的店鋪時,袖子內口袋內放著的三瓶高價買回來的物件,偶爾碰撞在一起的聲音讓常三渡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
聽聞隻要加入百色門的弟子,從入門第一個月起就每個月都會免費得到十枚中等靈石。
一日是宗門弟子就可以永遠領著這份靈石,成為內門弟子後到手的靈石更是翻了數倍。
作為十萬大山中的唯二兩家宗門,他也曾經聽過萬劍宗的外門弟子念叨著這件事情。
往常倒是不覺得這沒什麼,可如今想想自己剛才花錢買下來的不管是油膏還是極樂丹,每一樣都價格昂貴。
若是那些弟子沒有宗門財力作為基礎,又在煉氣期就遇到對的人,想要自身有財力買到這些東西,除非人人都是路北那樣的經商腦子。
他這些年除了修煉之外,日常起居方麵更是完全不在意,身上的靈石攢了將近三百年下來看來還不算多,若是往後每日都這樣開銷的話,得再去接一些宗門任務或者自己出去試煉才行。
一路走一路想著心事的了,等常三渡停下腳步時,他已經站在了百色門暫居地的門口。
“常師兄!你走過頭啦!”
路北瞧見一路低頭思索的人,就知道這位師兄恐怕剛才路過萬劍宗門口時,完全沒有抬頭看過。
都從那邊走到百色門這裡來了。
中午眾人休息過後,終於前往比試現場觀看下午場次的比試。
一身白衣的園春雨推開門從暫居地內走出來,寒霜般的眼眸落在院門口的幾人身上,最後在常三渡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後麵色如常的移開,“站在門口擋著做什麼,要給我當門神?”
四隻菜鳥麻溜的往後集體退了一步,拒絕當門神。
這下子還沒走,也沒移動步伐的常三渡成為那個唯一站在前方,擋著路的‘門神’。
路北在後方悄悄伸手,要解救自家常師兄於水火中。
結果半路多出來一隻手拽住他胳膊,咬牙切齒的將他伸出去的手掌往回拽。
路北歪頭看向這位突然發癲的好友,用眼神詢問她這種行為是什麼意思。
“少管閒事的意思!”趙甜甜拽著他手臂堅決不放,雖然目前園師兄跟常師兄的秘密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但是她是不準讓任何人來破壞這段感情,就算是路北——也不行!
她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他們二人在後麵小動作不斷,站在前方的園春雨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隻是沒理會他們之間的動作,而是看向那名還單獨站著的黑衣劍修,“你又是什麼意思?想當門神?”
常三渡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對上園春雨他就有些緊張,而且他口舌天生不利落很多時候反應慢了些,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常師兄肯定是來邀請園師兄你一起去看比試的!反正我們兩個宗門弟子都坐在一起好幾天,不如今天下午我們還繼續坐在一起唄,園師兄你就答應常師兄吧!”
趙甜甜終於靠板磚的威脅,讓路北暫時收回了那隻要拉人的手掌。
現在看到這位萬劍宗的常師兄麵對園師兄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又飛快的幫忙解釋。
“是,也不是……”常三渡點頭又搖頭,“我買了藥膏想來看看你的傷勢。”
至於跟對方坐在一處看比試這件事情,他也想。
不過他也沒忘記對方手臂上的傷勢問題,想要幫對方看看那道傷口至今是否已經愈合。
“進來吧,路北你帶著其他人先去現場,不準搗亂將信陽叫回來一起守著。”園春雨讓開身子,站在門口看著常三渡擦肩而過走了進來。
路北帶領著百色門的參賽弟子跟小夥伴們一起,浩浩蕩蕩的走向萬劍宗的方向。
臨走之前,故意落在後方的趙甜甜衝著常三渡偷偷握拳,低喊了一聲,“加油!”
“加油。”常三渡對上那雙友好鼓勵的眼睛,默默學著她的樣子給自己加滿了油。
園春雨冷眼看著他們二人之間的小動作,等眾人走後他坐在自己的房中,將衣服鬆開露出那條受傷的手臂,“喏,你要看的傷勢。”
常三渡走到他跟前,瞧見那手臂上還綁著他之前買的手帕。
他將袖子內今天中午買的三樣物品全部都拿出來,整齊的擺放在小茶幾上。
“我去買了藥膏,聽說是專門用來治療難愈合的傷勢。”他指著其中那瓶紅色的藥罐。
園春雨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視線掃過另外兩瓶沒標誌跟名字的藥罐,順手點了點,“這是什麼?”
常三渡看向他手指尖尖觸碰到的藥罐,“油膏。”
說完還補充一句,“你上次說的那個裡頭添加了催,情的成分。我今天去找店家打聽,他說這類產品內都會添加,完全沒有添加的隻有這一種。”
常三渡又指向桌子上的另外一瓶物品,“這是極樂丹。”
他將店家跟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園春雨麵前重複了一遍,還將極樂丹的由來也講述了一遍。
包括另外那藥膏還有油膏,也都特彆說明,“這一罐據店家說,裡頭你不喜歡的催,請成分添加的劑量非常的小。”
房門開著,哪怕院子內一個人都無,園春雨也屬實被這人一本正經解釋介紹的態度弄的有些手腳蜷縮。
他麵無表情的從那三瓶對方大中午買來的藥物上,等著對方說完之後似笑非笑的挑眉,“所以你拿著這些出現在我麵前是什麼意思?想推銷賣給我?”
“不是。”這一點常三渡非常肯定。
“那你拿著它們放在我這裡,是什麼意思?”
第一個問題回答完,第二個問題接踵而至。
活了幾百年的大齡單身劍修,一時之間整張臉都跟燒紅的炭火一樣。
早上路北好像沒說過,當對方提到一件他很難回答的問題時,他該怎麼回答才好?
短短數秒的時間內,常三渡已經將大清早谘詢的所有畫麵都回想了一遍,最終那段記憶定格在某一處標紅的重點內容上。
站在椅子前方兩尺外的劍修,終於將滾動在舌尖上半天的想法說出口,“我能親你嗎?”
這一次輪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半響沒有說話的意思。
常三渡那顆鼓足勇氣抬起的腦袋,像是被主人拒絕的大狗,順著沉默的時間變化一點點的垂了下去。
“過來。”
就在他腦袋快要徹底低下去的時候,聽到了對方的指令。
雖然跟回答沒關係,可是常三渡還是一個箭步縮短了那兩尺的距離。
“會親嗎?”園春雨問。
“我可以學。”常三渡答。
就像那天晚上那樣,他可以學,身為萬劍宗掌教的親傳弟子之一,再複雜變化莫測的劍法他都能夠學會,這個不管多困難他也能夠學會。
當天晚上,看完比試回家的路北,在房間門口被人攔下去路。
“信陽,我跟路師弟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你沒事就回百色門吧。”
攔住人去路的常三渡,就這樣將同樣一頭霧水的路北給帶走。
扔下信陽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那兩人遠去的背影總覺得他隻不過離開萬劍宗十年,這還沒兩年的時間了,怎麼常師兄就好像已經完全不在乎他這麼一個師弟了?
那邊常三渡帶著路北去了他的房間內,就將桌子上他準備好的東西遞過去,“路師弟,這些小銀魚送給你。”
他還記得路北最喜歡吃這種小銀魚的零嘴。
路北抓起一條小銀魚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香酥嘎嘣脆。
“哇!就是這個味道超好吃!不過常師兄你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送我禮物?”路北又抓了一把小銀魚,打聽起對方送自己禮物的原因。
“上午路師弟你說的辦法很有效,我跟他找到了其他的話題,並且他也沒反對。”
這些小銀魚是他送給路北的謝禮。
“哇——那我能知道師兄你喜歡的了是誰嗎?”路北沒想到這位沉默寡言的常師兄,一旦行動起來執行力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你認識的,百色門園春雨。”
“噗——”路北剛塞進嘴裡的小銀魚全部都噴了出來,其中還有一條卡在嗓子眼處上不去下不來,咳的滿院子的人都聽到了他的動靜,路過這處開著門的房間時都下意識扭頭往內看了一眼。
對麵原本在等著的信陽也跟著過來,瞧見某人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拍打著他的後背,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灌幾口,這才讓他順下去那條小銀魚。
“怎麼不小心些,彆一口吃太多。”信陽還以為是他自己吃的太急,不小心將自己給嗆著了。
路北指著一旁某個罪魁禍首,“不問師兄你應該問問常師兄,他剛才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