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心裡五味雜陳。
“生日快樂。”他對她笑了笑,像關照一個老朋友似的,“我可以進門再說嗎?有點冷。”
他對她笑笑,搓了搓手。
溫藍也笑了:“進來吧。”
那天他整晚都在陪她,陪她聊天,陪她說話,聊工作、聊情感、聊生活瑣事……夜深人靜時,人的內心很容易空虛、寂寞,何況是在生日這樣的日子。
微信裡連生日祝福都沒有兩條。
在這個沒有人記得的日子裡,有一個人願意這樣陪著你,拋棄他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單純地跑過來陪你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僅僅隻是陪伴,說說話,她心裡已是說不出的感激。
一切都是這樣順理成章。
剛在一起那幾天,其實溫藍還是很不自在的,從來不會主動去聯係他。
江景行很忙,隔一段時間才會給她發兩條消息。
他這人不會在無關緊要的事情跟人掰扯太多,但總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
這日晚上,她接到了他的電話:“吃飯了?”
他那邊很安靜,她猜他應該在辦公室裡,不覺笑了一下:“沒有。你呢?”
“一樣。一起?”他也笑了笑。
“好,我還有半個小時就下班了。你來接我?”
“好。”
言簡意賅的對方,她先掛了。
江景行看著手裡已經傳來忙音的手機,哭笑不得。
她算不算第一個沒等他掛就先掛電話的人?
晚上6點,溫藍走出來,徑直朝遠處那輛停靠在樹底下的賓利慕尚走去。
臉上的笑容還沒落下,她突兀地停住了步子。
傅京南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清,隻是靜靜盯著她。
那一刻,溫藍是有些尷尬和遲疑的,但猶豫過後,她還是走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京南,你怎麼來這兒了?”
“我要是不來,你們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傅京南額頭青筋都暴起來了,極力忍耐著。
他直接撇開她,走到那輛賓利車前。
江景行已經從車裡下來了,平靜地跟他打招呼:“京南。”
他一開始是有些表情躲閃的,但過了會兒,又重新抬頭跟傅京南對視。
傅京南冷笑,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一拳頭揮了過去。
江景行被他打得一個趔趄,後退兩步才穩住。
他抬手擦了下唇角,流血了。
他卻反而笑了笑,直起身看向傅京南:“既然你先動手了,那咱們就扯平了。”
“扯平?”傅京南簡直是出離憤怒,衝上去就拽住他衣領,目眥欲裂,“你他媽撬我牆角,還跟我說什麼扯平?!”
“我們是在我跟你分手後才在一起的。”溫藍打斷他,“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冷靜一點。”
傅京南看向她,似乎很難以置信她為什麼能這麼平靜。
溫藍在心裡歎息,避開了他的目光。
四周變得死寂。
傅京南難以接受,實在難以接受。
那天他就是一時意氣,過了沒兩天就後悔了。不過,他礙著臉麵不好意思回頭來找她。
原本今天打算過來看看她,推脫是過來工作,誰知道就看到她和江景行在一起。
他問了一圈,平時那幾個狐朋狗友都支支吾吾的,後來還是蔣念跟他說,溫藍早就和江景行在一起了,讓他彆傻了。
簡直是晴天霹靂。
感覺像是有人在他臉上左右開弓打了好幾巴掌一樣。
傅京南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心裡亂得很。
“我們已經分手了,京南,這麼扯下去也沒有結果的。如果你覺得是我不好,那你就這麼覺得吧。”溫藍說。
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沒有必要,說再多也是枉然。
江景行拉住她,將她擋在身後:“是我追她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傅京南壓根就沒聽見,腦子裡嗡嗡作響,失魂落魄地走了。
到後來他幾乎是用逃的,再多呆一秒,都感覺自己受不了。
“要不腰……”溫藍望著他的背影,心裡有點擔憂。
“我回頭跟他好好解釋吧,你不用管了。”江景行抱住她,將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這是一個安慰的吻。
溫藍老半晌沒說話,最後,點了點頭。
無聲歎息。
時間可以衝淡一切,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雖然這對傅京南來說不太公平,但其實,就算沒有江景行,她和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彆繃著一張臉了,我還有好多話要跟你說。”他對她笑了笑,眼神格外溫柔。
溫藍也笑了笑,任由他拉著上了車。
微風卷起落葉,堪堪掛在她的肩膀上。她剛要伸手去撚,一隻手已經快了她一步,細心地替她拂去:“走吧。”
“嗯。”
……
後來,傅京南出國了,離開得悄無聲息。
溫藍也沒有再和他聯係過。
她甚至沒有查看過他的聯係方式,她忙著工作轉正的事情。把學業上的事情處理完,辦理了入職手續,她這日才得空打開微信。
結果意外發現,自己所有的聯係方式都被他給拉黑了。
她一開始隻是以為他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嘗試著發了條消息過去,結果發現一個大大的感歎號。
溫藍一時無言。
如果他隻是離開,一切照舊,那就一切安好。
說明他真的放下了。
這樣把自己給拉黑……她心裡感覺綁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多少生出一些愧疚。
其實不應該如此。
他們的這段關係本就已經走到末路,沒有江景行也不可能繼續。隻是,因為這個人是江景行,這讓三個人的境遇更加尷尬。
“想什麼呢?”有人從後麵靠近,將手輕輕搭在她肩上。
溫藍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將他的手撥開:“忙著呢。”
“再忙,連陪男朋友的時間都沒有?”他的語氣裡多少有些幽怨。
隻是,溫藍回頭認真看他的表情,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他會幽怨?
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他也見好就收,沒再打趣她,轉而拉著她站起來:“還沒吃飯?一起吧?”
“吃什麼?”溫藍被他牽著往外走,表情平淡。
她一直都是這樣冷冷淡淡的,心裡像是藏著事兒,不輕易以真麵目示人,叫人捉摸不透。
要換了一般男人,可能早就打退堂鼓了。
可江景行偏偏不是一般人。
他就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情,而且往往越挫越勇。
江景行拉著她在學校的餐廳一樓坐下。
這個點兒,沒什麼人。
“我去點東西,你要吃什麼?”
溫藍手裡捧著一杯奶茶,奇異地望著他,看得他啼笑皆非,好整以暇地反問她,“溫小姐,乾嘛這麼看著我?我臉上長花了?”
“沒,就覺得你這人挺出乎意料的。”她笑了笑,但有點皮笑肉不笑的胃,“以前都以為,你這種公子哥兒都是等著彆人來伺候你的呢。”
他倒沒有生氣,隻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望著她:“所以,你一開始不待見我?”
她隻是笑而不語。
“那現在,你應該可以好好對我改觀了。在未來,我還會讓你更加深刻地了解我這個人。”
溫藍挑眉,沒想到他這麼大言不慚,他們這段關係難道能持續很久嗎?又吸了一口奶茶:“好,我拭目以待。”
江景行微微一笑,也不戀戰,轉身就走向打菜窗口。
溫藍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彎腰在那邊認真替她挑菜的樣子,唇角不由微微上揚。
他真挺讓她意外的,很多很多方麵。
至少,她現在對這段關係倒不是那麼堅定地持悲觀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