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聽了顧衍的話, 看了看四周。
偌大一個會場, 形形色色的人。不僅有穿著質樸便服的學者，也有不少穿著西裝、中山裝、甚至是軍裝的人物。
科教興國是國家提出的宏偉戰略。
他們這些官員，參加這樣級彆的會議是必要的任務。
對在座的這些科學家，不管真心假意, 交流起來都非常的尊重客氣，以顯示政府對科學發展的關注與支持。
何書記意識到自己莽撞了，可還是忍不住生氣。這個逆子是在拿這個威脅他？
其實他平時哪裡有這麼不冷靜呢。混了那麼多年官場，他還是很懂進退的。
隻是渣爹最近實在是被氣得糊塗了，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對顧衍有一種矛盾的心理。
他一邊不把顧衍當兒子看待，一邊卻又認為他自己還是人家的爹。
雖然沒有儘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何書記就是迷之自信地認為，他是爹, 孝道比天大, 他都示弱了, 難道還不能掌控住他的兒子？
加上渣爹知道顧衍開完會馬上就要走了，這才立刻趕過來，想把他堵在京城裡。
此行原本是勢在必得的。
可實際上, 何書記真的想多了。
科學家，特彆是有本事的科學家，頭鐵的很，根本就不care那點權力。
顧衍想起了遲玉那天說過的故事, 何其相似啊。他的原生家庭同樣也不想放過他。
看來是以前他不計較, 被某些人誤以為好拿捏了？
顧衍比他的渣爹要高一個頭, 此時微抬下巴，睥睨著他，“何先生很喜歡當官是吧？你是不是以為你的工作隻要溜須拍馬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是不是以為隻要搞好上下級關係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我喜歡懂事的人，”顧衍把渣爹的話一句一句回贈給他，“聽得懂人話就出門左拐，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我可以讓你繼續做一個體麵的上流人，否則……”
正值青年的兒子說到這裡時，微微俯身，湊近了他的父親。相似的五官，落在何書記眼裡，更加清晰。
比他高，比他瘦，比他年輕，比他更帥氣。如此一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兒子，正常的父親都是該高興的。
何書記的嘴唇卻抖了抖，臉色難看至極。
他想否則什麼？把他親爹喜當爹的事實公告天下嗎？
逆子！果然是毫無教養的逆子！
但何書記此刻也隻敢這樣在心裡bb了，誰讓顧衍戳中了他的死穴呢。
家醜絕不可以外揚！
兒子不在乎渣爹的威脅。渣爹在乎。
所以，兒子勝。
正在這時，一道渾厚舒緩的聲線響起，“這不是小顧和小柯嗎，怎麼光站著跟人聊天啊？”
三人一同往聲源處看去，說話的是一位精瘦矮小，卻精神矍鑠的老人。此時他正拄著拐杖，微笑地望著他們的方向。
柯基連忙問好，“袁老院士。”然後就像一隻鵪鶉一樣不說話了。
這位老院士是他前世的老師，這一世他改換陣營，就不敢再往人跟前湊了。
有點心虛啊。
老人平淡地嗯了一聲，雖然是回應柯基，卻隻看了他一眼。視線隨後便落在了顧衍身上。
顧衍正在疑惑，他跟袁老院士並不認識。這聲親熱的“小顧”從何而來？
老人眨眨眼睛，繼續親熱地說：“小顧啊，之前不是說了嗎？有幾個問題不是很明白，想問你一下。結果等了半天你都不來。”
顧衍也眨眨眼睛，立刻對著這位老前輩謙虛了一聲不敢。
“是我應該去討教才是。”
袁老很滿意地點點頭，“那現在就可以，我正好有時間。”
說著像是才發現旁邊的渣爹一樣，看看他，還是問得顧衍，“怎麼？你還有閒雜瑣事沒忙完嗎？”
何書記雖然隻知道蠅營狗苟，但聞名全國的袁院士，他還是知道的。
見到顧衍跟對方熟稔的樣子，心中驚訝不已。
沒想到這個逆子居然攀上了這棵大樹，怪不得不在乎他的威脅。
何書記心情複雜，這個兒子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優秀。如果……
不，他沒有錯，後悔的想法轉瞬即逝。
隻是渣爹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用了，果斷換回慈父的麵孔，“原來你跟袁院士有約，怎麼不早說呢。你們忙你們忙。”
接著客氣地跟袁老招呼了一聲，便匆匆走人了。
看著渣爹“告辭”，顧衍麵色終於舒緩過來，然後對袁老院士表達了感謝。
老人搖搖頭，“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我不過是過來給他個台階。小人還是不要得罪得太狠。”
昨天孫女回去，一開始雖然酸言酸語的，但說著說著還是把這位顧博士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他其實之前也看過顧衍發表過的文章，一時好奇就過來看看，然後發現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個性。
袁老接著像知心長輩一樣開導起來，“年輕人還是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學術上啊，這是肺腑之言，對你有好處。至於經營關係麼……你可以來經營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