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元帥和六個軍團的將軍以及他們的副官, 整個帝國軍方的首腦高層們,坐在會議室裡商討,這個任務要交給哪個軍團執行。
第三軍團的將軍沒來, 因為某種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夏銘鈺將軍一向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有人說,這位夏將軍就跟個冰凍僵屍似的,整個人都沒有人氣兒。
第八軍團的將軍也沒來, 不過人家是陛下的直屬軍團,也沒人敢指派譚遇去做什麼。第八軍團守在莫桑星上沒少擊殺靠近帝國邊境的蟲獸,真把第八軍指派出去,大家還得掂量一下邊境讓誰守。
那時候譚元帥還在,他建議每個軍團出一部分人, 承擔一個完整軍團中的其中一個角色, 軍械後勤、技術通訊、武器裝備維修、戰略指揮、和作戰衝鋒等職能,當然,其中衝在最前麵的作戰隊部分,可以多軍團共同組成。
幾位在坐的軍團將軍表示可以提供後勤物資,但都閉口不提讓自己的軍團承擔剿滅蟲巢的作戰任務。
最後第一軍團的沃克將軍坐在椅子上, 沉穩地開口了,他舉薦他大兒子,也就是第三軍團的維諾帶隊前去。
原本大廳裡亂哄哄的指責推卸的聲音,忽然就停了,大家麵色各異地看著沃克將軍,誰也不知道他想乾什麼。
沃克將軍表示,他認為他兒子有對抗蟲獸的豐富經驗,維諾駐紮在遭遇蟲獸最多的邊境星這麼久,從來沒有一隻蟲獸能越過M3星的防護線的。
雖然他很想自己領兵前去, 但第一軍團常年駐守在星係內部的居住星,隻例行派少部分人去邊境輔助攻擊,士兵們擊殺蟲獸的經驗並沒有第三軍團的戰士多。
所以,他願意放下個人親緣考慮,以帝國利益為重,同時也為了讓維諾獲得更多的對戰經驗,讓兒子有更大的成長空間,請軍部把任務交給維諾。
他為了支持兒子,會支援一批機甲攻擊裝備和能源塊。
一席話說得漂亮又得體,讓人挑不出毛病,當場的元帥和將軍們一時都被震住了。
這一番話聽著好像是那麼回事,但仔細想想,就不對味兒了。
在這些高層軍官眼中,沃克將軍這種急著送兒子去死的行為,還真是有點讓人不好說他是想鍛煉兒子,還是想急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這些將軍升上來,最愛惜的就是自己手下士兵的性命,最不珍惜的,當然是彆人手下的兵了。這種正麵和一萬隻蟲獸剛的任務,有人願意接盤更好。
隻是他們沒想到,有的人連親兒子的命都可以隨意扔出去。
讓人無法理解的不是沃克將軍把明顯需要人命和軍械去填充的任務推給大兒子,而是他那種明明自己想推脫,卻還要用一種冠冕堂皇的口吻,把最親近的人推去送死,最後讓自己落得個好名聲的做法。
簡直讓人心裡發冷。
最後是漢森老元帥率先鼓掌讚歎,嘉獎了沃克將軍的這種為帝國奉獻的精神。
其他人能怎麼做,當然是跟著一起讚歎沃克將軍大義、維諾少將年少有為了。
誇彆人兩句就能把爛攤子甩出去的事,誰都願意做。
隻有譚將軍麵露猶豫,勸說沃克將軍再鍛煉也不能直接讓一個小輩去獨自麵對萬頭量級的蟲巢,還是讓其他幾個軍團也一起派些人共同攻擊比較好。
沃克將軍被人誇得心中得意,身板挺得筆直,一聽有人給自己潑涼水,就算是元帥也不行。
他謙虛地笑著表示,自己的犬子不需要其他軍團的人提供作戰隊隊員的支援,因為幾個軍團平時都各自在自己的駐地,沒有經過良好的磨合,這時候突然把他們放到一起,配合不好反而影響維諾指揮。
其他軍團的將軍們也順水推舟,說沃克將軍說得也是,不是自己的兵用起來確實不順手。
沒看沃克將軍就是這麼對他兒子的麼?給他兒子先帶個高帽子誇誇,然後再給他個送命的差事。當爹的都不心疼,他們外人更沒必要心疼。再說就算維諾的人都折損在那顆小行星了,他們也算是消耗了一部分蟲獸戰鬥力,剩下的蟲獸其他軍團再派些戰士過去打就行。
至於之後譚元帥主動要求讓第八軍團也出一部分人去共同作戰,那就是譚元帥跟他的養子譚遇自己溝通的事了,譚遇願意支援更好,這個任務的成功率還能更高一些。
於是最後軍部的命令就這麼下達了。
第三軍作為主力軍去清繳蟲潮,第八軍團派出三分之一的戰力前去支援,其餘幾個軍團或提供軍械物資或派出各種職能兵種從旁協助。
命令剛一下達,會議大廳裡討論得各自滿意的眾人還沒走,墨菲元帥就接到了光腦通訊申請。
在坐的各位軍部高層都忘不了那一天,往日冷冷淡淡和人交流不多、似乎要把自己關在屋裡一輩子不出門的第三軍最高指揮官,冷著臉諷刺軍部的高層有一個算一個,都特麼不要臉,一個個老爺們躲在後麵做縮頭烏龜坐享其成,欺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讓他去送死。
大家本來丟掉壓力、心情舒暢了,這劈頭蓋臉一頓罵下來,任誰也不會高興。
有將軍開口反駁,說他都沒有出現在軍部會議上,本來就表示夏銘鈺放棄了表決權、默認軍部下達的所有命令,現在不滿意?晚了,軍部一旦下達就不會更改,要怪也隻能怪夏銘鈺不參加會議一起討論。
夏銘鈺冷笑一聲,說他不出現在軍部會議隻表示一件事,就是軍部會議關他屁事,沒有經過他同意就下達的命令,隻是一句廢話而已,他是不會讓維諾去的,最好大家都彆去,讓蟲星飄過來,大家一起死好了。
其他將軍臉色不好看了。
夏銘鈺這人是真的有點陰間,不光是他被人公認的不愛接觸人的性子,還有他對生命的漠視。不僅是對彆的生命的漠視,他自己的命他也沒怎麼在乎過。
當初夏銘鈺在軍部初出茅廬那會兒,戰場上衝鋒衝得比誰都狠,恨不得泡進蟲獸堆裡用蟲血洗澡,每次從蟲堆裡出來,那機甲外殼上殘留的蟲獸血液和殘肢組織能蓋厚厚一層,有時候機甲還會被蟲族砍得瀕臨報廢,那股瘋勁兒讓其他人看著都忍不住胃部翻滾。
下戰場出了機甲後一般人連走都走不穩,得臉色蒼白地緩好一會兒,夏銘鈺直接麵色不變地戴著墨鏡大步消失,模樣冷酷到沒朋友,幾個小時後他再麵色不變地出現——主要因為夏銘鈺本來就很白,大家也看不出來他有什麼臉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