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張昊罵罵咧咧的下了樓,葉竹等人則是繼續站在窗邊觀察著樓下的情況。
“馬路對麵那個人,是不是站在那裡拍照呢?”彭一山‘咦’了一聲,本來是站在窗簾後麵,特意挑起了有點遮擋視線的窗簾,想要看個仔細。
所有人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雖然視線被道路兩旁的樹冠遮擋了些,但是不算什麼太大的影響。果然在道路對麵的綠化帶後有兩道人影,從肢體動作上,那兩人十分小心,似乎怕彆人發現。
“唔,設備挺專業。”羅奇摸著下巴道“頭兒,這封河市公安局之所以請咱們過來,不就是因為這件案子被媒體曝光了嗎?輿論壓力太大,為了維持及挽救公安機關在群眾眼中的形象,他們才想著限期破案的吧。看來,這件事還沒完呢,這回壓力可不在封河市局的身上了。如果今天梅夏家屬在公安局門口扯條幅的事兒報道出去,咱們調查組可也得跟著吃瓜落了。
“說起來,這整件事都透著詭異,他們專案大隊不是說連環失蹤案的消息是對外封鎖的嗎?就連幾名失蹤者的家屬都不知道這裡麵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的竟然被媒體察覺到了風聲?”彭一山分析。
男人這麼一說,葉竹也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還是解釋道“張隊那邊的說法是,因為之前所有的失蹤者,警方都借助廣播等形式對外界發出過協查的新聞,沒準就是因為這個,被這家媒體嗅到了可乘之機。”
“嗅到的?”言宇忽然開口,眉梢眼角多少帶著點譏諷的意思“報道出來的時候,梅夏才剛報失蹤沒多久吧?你們專案大隊來得及對外界發協查了嗎?”
“……應該是隻對內部發了協查通報。”葉竹回應。
“內部泄密?”彭一山挑眉,這也常見,畢竟這種隻是失蹤案,有可能參與相關工作的警察,防護之心並不明顯。倒不是懷疑專案大隊的人沒有這個職業操守,而是這幾起失蹤案都在全市範圍內的公安機關內部發過協查,極有可能是某些基層人員無意提起,進而一傳十、十傳百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說話的這會兒功夫,言宇掏出了手機低頭翻看著什麼,隨即抬起頭將手機遞給了身邊的葉竹,葉竹接過來一看,正是之前全網發酵的那篇有關於連環失蹤案的報道。
“就算是基層泄密,但是這其中應該有不少細節性的描寫,是他們接觸不到的吧?”言宇揚眉“這裡麵關於第四名失蹤者梅夏的描寫是著墨最多的,上一次梅夏家屬在做筆錄的時候,怎麼說的?”
葉竹撓了撓頭“說是他們在報警後,自己聯係的媒體,覺得在全社會的監督下,公安機關能夠更有辦事效率。”
對此,言宇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輕嗤,扭過頭去繼續去看樓下此時的景象。張昊及那個李副局長正苦口婆心的對梅夏家屬進行勸解,趙虎似乎在無意間發現了馬路對麵的貓膩,帶著人直接衝了過去。隻見灌木叢後麵的兩個人連滾帶爬的拿上設備,衝進了幾百米開外的那輛麵包車,跑了。
那兩個不知名的人跑了沒多久,梅夏父母及張昊一行人便返回到了辦公大樓內。
言宇收回視線,吩咐道“彭哥,你留在這裡繼續幫羅奇追查視頻中的休旅車,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的發現。至於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會會梅夏的家人。”
葉竹和蔣冰應了一聲,三人陸續走出了會議室,乘坐電梯到了一樓。
果不其然在一樓的那間接待室內找到了目標人物,彼時那敲鑼打鼓又扯條幅的四個人正在屋裡喝著公安局的礦泉水,張昊和李副局則是正站在走廊裡,不知在小聲嘀咕點什麼。
“小言同誌啊……”李副局對著張昊最後叮囑了兩句後便迎了上來,看表情應該是知道了特彆調查組和專案大隊合作調查的事兒,也許最開始是想說點什麼的,然而最後也隻是抬起手重重的捏了一下言宇的肩膀,隨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隻在空氣中留下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對方並未借著剛剛發生的事兒來給調查組施壓,也沒有說什麼賣慘的話,反倒是麵帶感激。說實話,對於這點,一邊默默觀察的蔣冰是有點吃驚的。畢竟他們常年輾轉於全國各地,見多了關鍵時刻的不信任及冷言冷語,也遭遇過不少在毫無頭緒情況下的催促……彆看封河市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十八線城市,這位李副局長倒真是值得讓人刮目相看。
想到這,他麵色寡淡的吧唧吧唧嘴,本來心裡還期待著能夠再次見識到言宇那懟死人不償命的神功呢。畢竟日常辦案既緊張又枯燥,看著他們的頭兒‘舌戰群儒’也算是無聊生活的一劑難得的調味品了。
言宇眉間起了些許不明顯的皺褶,他微側過頭看了看剛剛被人捏過的肩膀,複又衝著走廊裡的張昊點了點頭,這才推開了接待室的門走了進去。
彼時屋子裡的四個人應該是在私下裡輕聲交流著什麼,察覺到有人擰動門把手,立即就閉了嘴。表情不善的盯著進來的幾個人瞧,在看到最後麵的張昊的那張熟悉的臉後,坐在中間的那名男人才開了口“張隊,這是你們領導?”
男人看起來大概五十歲左右,臉色不大好看,語氣也不是很友善。他問完之後並沒有等張昊回答,而是直接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葉竹三人,最終把視線定格在了言宇的身上“你們局裡領導就這麼年輕嗎?”
至於為什麼他會直接把言宇定位為主事人,葉竹覺得大概是因為那張麵對外人的時候千年不變的撲克臉擁所有的獨特氣質吧。畢竟現在很多人民群眾都有這種既定的固化印象臉越臭,職位越高。
張昊瞄了一下,很有眼色的沒應聲,隻是搓了搓手笑著。
言宇也沒有正麵回應對方的問題,隨手抽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四人的對麵,看了兩眼剛剛發聲的男人,又看了看其身邊坐著的那名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最終盯著兩邊的那兩個手裡提溜著銅鑼的男人眯了眯眼“你們二位是?”
“我們是梅夏的舅舅!”其中稍胖的那個挺了挺胸膛,粗聲粗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