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瑞的眼睛這會兒已經變成了猩紅,一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看起來隨時有可能到了情緒控製的極限而暴走。葉竹雖然俏臉上掛著的是渾不在意的神情,但是暗地裡一直在戒備著,力求在對方試圖出手傷人的第一時間就將其按倒在地,不給他半點機會。
下一秒,男人果然從胸腔裡發出了一聲憤怒至極的嘶吼,不過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於出格的舉動,隻是胡亂的將那報告單和所有照片撕毀,歇斯底裡的把桌麵上的一切掃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起先,他還隻是低頭聳肩的輕笑,最後逐漸變得癲狂,仰起頭大笑,眼角甚至滲出了淚水。就這麼笑了好一會兒,孔瑞終於恢複了一種相對於平靜的狀態,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濕氣,板著臉看向了對麵的三人。
“你們說的沒錯,從綁架到殺人到分屍,全是我一個人做的,全是我,全是我!他隻是在我的要求下,幫我處理一下屍體而已,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自願的。”
“值了,這個案子一破,外麵鋪天蓋地的報道都會是我的身影。在你們這群草包警察多年的追捕下,老子還能殺了三十多人,試問還誰能有這個本事?”男人的神情明顯有點不對勁了,他說到這的時候又開始狂笑的拍起了桌子。
片刻之後,孔瑞複又安靜了下來,原本乾淨利落的油頭因為方才的那番動作,頭發絲已經散落到了額頭上。他抬起眼,直勾勾的看向了他們三人,歪頭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該承認的我都承認了,你們還傻坐在這裡乾什麼?結案啊,開發布會啊?”
隨即,他似是恍然大悟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莫非你們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之前那些受害者的身份?真是抱歉了,這點實在沒辦法滿足你們的要求了,因為……”
男人忽然整個身子趴到了桌麵上,一張臉就這樣十分突兀的躥到了言宇和葉竹的眼前,不過這二人皆是眼睛眨都沒眨,從頭到尾一直維持著方才的表情與姿勢,靜靜的看著對方上躥下跳的發瘋。
“因為……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哈哈哈哈哈哈!”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令人牙酸的笑聲。
言宇向後仰了仰頭,脖頸上傳來了清脆的,像是骨骼複位的聲音。他隨即給葉竹和蔣冰使了一個眼色,三人相繼站起身,陸續走出了這間審訊室。在審訊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刹那,透過門縫仍然能夠看到趴在桌子上笑著的孔瑞,狀若癲狂。
“看來,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受製於人了?”蔣冰徑直走到了窗戶邊,靠在了窗台上,從褲兜裡摸出一根煙,點燃後叼在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
“很典型的炫耀型人格,事到如今,寧願自己攬下全部的罪行,也不想讓人瞧不起。”葉竹撇了撇嘴,呼出了一口濁氣,然而又皺了皺眉:“本來以為吳華清才是最難攻克的那一關,因為覺得他對於孔瑞的忠誠度很高,萬萬沒想到最後會卡在這個孔瑞的身上,就因為他那顆‘要強的心’。”
就在這會兒功夫,蔣冰的臉已經被自己吐出的煙霧給籠罩了住,在走廊裡這不甚明亮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隻見他又猛吸了一口,這才再次開了口:“頭兒,你說有沒有那個可能,連對方當初盤山公路挑釁咱們,都是吳華清的手筆。”
“不像。”言宇簡短的回應了兩個字,略微沉吟了幾秒鐘後,繼續分析道:“孔瑞和吳華清兩個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性格,若說孔瑞是個不甘寂寞的,那吳華清則是格外的沉靜內斂,他似乎隻想安安靜靜的享受這種殺人遊戲,完全不想惹人注意。當初在孔瑞試圖轉換受害者群體的時候,他們之間應該爆發了一次極大的矛盾,但是吳華清為了維持人設,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撕破臉。”
“在之後,就是警方在盤山公路遇襲了,這件事一定讓吳華清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他再清楚不過,這樣下去他們之間的勾當早晚會暴露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既然如此,總得想點什麼辦法。”
“所以他的辦法就是設了一個局。”葉竹接口道:“一個把孔瑞裝進去,還讓他無法說出實情的局。不得不說,在操控人心這方麵,孔瑞比吳華清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假如警方在調查期間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了吧?
“所以咱們接下來該咋辦?”蔣冰掐滅了煙頭,精準無誤的將其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然後煩躁了耙了一把因為幾日沒有理發,現下變得有些紮手的頭頂。
“簡單啊。”言宇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在電梯門開,眾人走進去的那一刹那,他露出了一抹充滿興味的笑:“孔瑞不是喜歡被報道嗎?那就勞煩張隊聯係幾家媒體,我免費送給他一次曝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