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因為濕氣而顯得有些迷蒙,在最開始的幾秒,她似乎沒能認出來那個小心翼翼蹲在自己身前的人。直到腦子逐漸開始轉動,這才回憶起了什麼,於是乎嘴唇發生了劇烈的顫抖,她很快就把自己的頭深深地埋進了雙腿裡,說什麼也不肯再露麵。
畢竟是這種尷尬至極的場麵,完全陌生的人也就罷了,如果遇到熟人,難堪程度又豈止是翻倍那麼簡單。
葉竹適時的把剛剛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她們二人說白了隻是在飛機上短暫的相處過一會兒,閒來無聊的時候說了幾句話而已,就連對方的名字也是因為調查死者的時候才順帶著知道的。這個時候對方或許並不需要她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人去寬慰,獨自療傷或許才是女孩兒內心深處最迫切的需要。
想到這,她無聲的站起了身,幫忙處理現場這有些混亂的狀況。直到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上了臨時調過來的警車並且送回局裡,她都沒有在去特彆注意郭惞,哪怕是一眼。
本應該是萬籟俱靜的後半夜,永門市公安局的那棟破舊辦公樓卻罕見的熱鬨了起來,從外麵看過去燈火通明,偶爾還會有斷斷續續的人聲從走廊那邊安裝著鐵欄杆、並且四敞大開的窗戶裡傳出來。
此時審訊室所在的三樓,狹窄的走廊裡站滿了人,有幾名警察正站在兩側,維持著秩序。即便如此,那些提溜著褲子,光著上半身的男人們看來也沒有過於害怕,有些人甚至還捏著手機,十分裝逼的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著找人把他撈出來之類的話,直到警察上前,將手機沒收。
周誌剛穿著大褲衩和人字拖,手裡麵端著一杯白開水,站在走廊的儘頭呼嚕嚕的喝了幾大口之後,這才才快慰的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了身邊站著的言宇等人:“言隊,我還以為你們出去是調查王淑靜的死因,沒想到一扭頭給我們市局掃黃支隊倒是完成了不少指標,調查組真是全能啊……牛!”
“我們這裡地方小,審訊室也隻配備了那麼兩間,這些人您要是沒有什麼特彆的要求,我就讓底下的各個派出所過來領走了,要麼光靠著局裡的這點人手,三天三夜都審不完。”
“嗯,暫時把老板嬌姐,男服務員杜鵬,還有郭惞和郭惞的嫖客留下。其他的……可以帶走了。”言宇點了四個人名,他們這回最主要的目標仍舊是之前的兩起命案,掃黃真的隻是意外之喜。
“成啊。”周誌剛晃晃悠悠的上前去,和手底下的人吩咐了幾句。
半個來小時後,不少派出所陸續過來把人接走,很快走廊裡的人就去了大半。最後,隻剩下了那四個人。杜鵬和郭惞的那名嫖客被暫時關在了籠子裡,嬌姐和郭惞則是被先後送進了審訊室。
言宇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你想審哪個?”
葉竹想了想,推開了嬌姐所在的那間審訊室的門,男人見狀也沒有多少什麼,揮手示意蔣冰和周誌剛去應付郭惞,他則是跟在對方的後麵,進了同一間審訊室。
一進去,屋頂上的電風扇正轉的賣力,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正在竭儘全力的發揮自己的餘熱。
“姓名。”葉竹坐穩之後,沉著一張臉,沒有絲毫的廢話直奔主題。
這大半宿的折騰下來,女老板原本還算完好的妝容已經糊了大半,這會兒完全不見最開始那時候的意氣風發,整個人披頭散發的,有些垂頭喪氣。在聽到問題之後,她想要抬起手弄一弄眼前散落的發絲,卻被手銬限製住了行動,最終隻能無奈的回答道:“胡嬌。”
“年齡?”
“43歲。”
葉竹抬眼看了看她,接著問:“說說吧,好好的飯店不開,做什麼違法的買賣啊?做多久了?”
“沒多久……”女人囁嚅著,聲音很小。
啪嗒。
原是葉竹皺起了眉,忽然把手中的筆扔到了桌麵上:“說實話,就算你不說實話,你的那些‘熟客’也會交代的,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意義和你自己主動承認的,意義差遠了,知道嗎?”
胡嬌眼珠子轉了轉,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想她做這行這麼久了,一向非常小心,還是頭一次進局子呢!萬萬沒想到,多年奮鬥竟然會被一個王淑靜給毀了,心裡彆提多惡心了。她是不想承認,可是架不住那些客人和手底下的姑娘有扛不住的呀,萬一有人真的什麼都往外說……
她想到這裡,不由得驚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想清楚了嗎?”葉竹在幾分鐘後,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