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秀蘭倒也真沉得住氣, 在言宇說完之後,她見辯解無果, 便將沉默是金貫徹到底,任警方想了再多的辦法,也是無動於衷。後來,呂自白又想辦法聯係到了她的母親,也就是孫翠翠和孫明明的姥姥,在她的監護下對兩個孩子進行了問詢,結果自然也是一無所獲。
原本想著從老太太這邊或許能得到點什麼有用的消息, 可是對方已經將近七十歲了,萬秀蘭平日裡也不經常回家,為了避免過度刺激到老人, 他們最終還是把話題給含糊的帶了過去。
當天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 眾人相聚在城陽市公安局為特彆調查組準備的那間辦公室裡, 羅奇和蔣冰甫一進門就直奔沙發去了。那麼長的一個沙發, 兩個人一人一半毫無形象的撲在了上麵,眼瞅著眼皮就往一起粘。
彭一山則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把辦公椅上,期間還發出了舒適過頭且無意識的感慨聲。
呂自白見所有人都相繼坐下, 他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 隨即挑了個視野好的桌角旁邊站了過去。他看向了這會兒正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言宇一眼,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那個……言隊, 你怎麼就確定這萬秀蘭有婚外情呢?”
“她在鎮上沒有什麼親人,弟弟萬福興住在距離曲明鎮半個多小時路程的村子裡, 且當天萬福興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這年頭,能幫彆人犯罪的交情有幾種?再說了,我本來也隻是試探性的提了一下,誰讓她反應那麼大反倒坐實了那個共犯之人的身份。”男人仍舊閉著眼, 語速緩慢,說到這裡的時候還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接著道:“況且,這起案子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奇怪……嗎?”呂自白聞言不由得汗顏,他現在甚至有一種已經要結案了感覺。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勺,他忽然眼前一亮:“對了,你們說和萬秀蘭搞婚外情的那個人會不會是劉德友啊?仔細想想,以前孫興邦用他妻子出軌的事情嘲笑過他,這劉德友出於報複……”
這個猜測雖說沒有太過有力的證據作為支撐,但是他越說越覺得邏輯還算合理,所以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興奮起來。然而等到他一臉得意的抬起眼看向屋中眾人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相當一致的,怎麼說呢,大概是冷漠中帶著關愛智障的光。
“你不能隻把他們兩個人從情感上進行聯係,也要符合咱們手頭的證物吧?”葉竹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還得一邊捏著眉心一邊解釋:“彆的都不說,既然萬秀蘭和劉德友之間是那種不正當的關係,那又為什麼會嫁禍給他?再說劉德友這個人,在幫助情人處理了其丈夫的屍體之後,又被對方栽贓陷害,反正人也不是他殺的,他為什麼隻會喊冤卻不直接供出萬秀蘭呢?怎麼?婚外的愛情就那麼偉大無私?寧願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也不願意出賣情人,那他又喊冤做什麼?”
呂自白被問的一愣一愣的,耷拉下眼皮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喪氣了起來,略微癟了癟嘴:“你說這萬秀蘭到底怎麼想的呀?幫著她一起處理屍體的又是誰呢?關鍵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在那個沒什麼秘密的曲明鎮,藏的還真挺嚴實,和那些個居民閒聊的時候,八卦聽了一大堆,偏偏裡麵就沒有萬秀蘭什麼事兒。”
話音落下,臨時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片寂靜,大家似乎都在心裡默默盤算著什麼。不一會兒,先從沙發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緊接著沒幾分鐘,彭一山也垂著腦袋睡著了,而保持著仰頭姿勢的言宇似乎也沒能扛住睡神的召喚。
殺人的真正凶手已經浮出水麵,所有人的神經都似乎鬆懈了那麼兩分。
葉竹本來也想休息一會兒,可在閉上眼的前一刻看到了那個孤零零站在桌子邊的身影,隻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正巧肚子有點餓,她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對方的跟前:“喂,你那有吃的嗎?”
呂自白回過神,看著她那雙好看的杏眸,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
二人悄無聲息的出了臨時辦公室,坐上電梯之後到達了專案大隊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在他們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意外發現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許久,但是辦公室裡的人仍然不少,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煙草混雜著各種飯菜的奇妙味道。
杜天成這會兒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裡拿著一個麵包吃的正香,見到葉竹的時候趕忙喝了兩口水,將口中的食物費力咽下,開口招呼道:“嘿,聽說你們已經抓到曲明鎮凶殺案的凶手了?這麼說來,這起命案隻是個案,同之前的三起案件並無明顯關聯?”
“目前來看,有聯係的可能性似乎不大。”葉竹斟酌著,謹慎的回答道。
對方聞言,瞟了一邊站著的跟受氣小媳婦似的呂自白一眼,臉色忽然之間添了一抹不情願。不過最終還是僵巴巴的說道:“你這回表現的不錯,要不是因為你的執意堅持,這起案子或許還在繼續拖著。不得不說,這次的確你是對的。”
呂自白瞬間抬起了頭,眸光中充滿了驚喜和不敢相信,本來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瞧著杜天成已經轉過了頭去,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吱聲。但是他整個人在精氣神上的變化特彆明顯,若是此時身後有條尾巴,估計恨不得翹到天上去。他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旁,彎腰從下麵掏出了一個巨大的半透明塑料袋,在裡麵翻來翻去的,翻出了兩包乾脆麵和一瓶純牛奶。
“就這些了……”他尷尬的呲著牙,將東西遞了過去。
葉竹搖頭失笑,道過謝之後接了過來,順勢又坐在了之前坐過的那張辦公椅上。打開乾脆麵嚼了兩口後,她的視線不受控製的再次飄向了隻隔著一個狹窄過道的剛子那邊。見對方仍然捧著金店案發時候的視頻看來看去,心中難免升起了一抹疑惑,又吃了兩口之後,她下意識的起身走到了男人身後,含糊不清的問道:“怎麼?你們這金店搶劫案,還是沒有什麼線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