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宇感受著手下那僵硬又戰栗的皮膚, 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輕笑,然後便鬆開了手, 繞過直愣愣站在那裡的人,徑直走向床邊,也坐了上去。
廖家良眨巴眨巴眼,終於回了神,看著床上排排坐的一男一女,隻覺得太陽穴鼓脹的疼。他深吸了兩口氣,確定自己能夠承受的住接下來的狂風暴雨之後才開了口:“言隊, 明人不說暗話,你們到底想要從我這得到什麼?”
葉竹瞪圓了眼睛,顯得有些吃驚的反問了一句:“你還算‘明人?’”
這話成功的讓對方啞口無言, 男人想了想, 轉身走到旁邊扯過了一把椅子, 坐下後抬眼看著二人:“算是我求求你們了, 咱們互不打擾,不成嗎?我有我的任務,你們有你們的案子, 互相攪和到一起, 又有什麼好處?”
“關鍵現在的情況是,已經攪和到一起了。”言宇淡淡的回應, 從褲兜裡掏出了兩張單子,精準的扔到了對方的身上。
廖家良有些疑惑, 手忙腳亂的把東西接了住,然後將對折的紙展開看了看。過了幾秒,他瞬間收斂了臉上原本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睛再次眯起, 內裡透著危險的光:“你們這是……懷疑我是殺人凶手?”
“不是懷疑,是充分的物證,按理來說我們現在應該把這些證據報上去,然後申請批捕你,帶你回去接受調查。雖然你是臥底又有任務在身,但這可是命案,涉及到命案你可就沒有免死金牌了。”言宇微笑,說出來的話意味深長。
因為臥底工作的特殊性質,在行動當中難免會接觸到一些陰暗麵,為了完成任務,很多時候都會身不由己。可隻要涉及到人命,那便是必然不行的,這也是隨南省廳放心灑出了十幾個臥底卻不讓他們互相知道身份的原因,就算互相碰上了或者在任務中針鋒相對,每一個人心中都會有一杆秤,萬萬不會出現自相殘殺的情況。
對於這番話,廖家良的回應是從鼻子裡擠出的一聲冷笑。他收起那兩張報告單,無所謂的翹起了二郎腿:“你們可以說明來意了,如果是想要批捕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吧。”
“你認識死者,為什麼要隱瞞?”言宇直截了當的問道。
“死者?我不認識。”廖家良仍然在否認。
“我能說出口的話,自然是有依據的,都是同僚,你再繼續不承認,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吧?”言宇也沒生氣,隻是黑眸直視著對方,眼裡沒有什麼溫度。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互相看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廖家良先移開了視線,視線閃爍著盯著地麵看,在心裡盤算著什麼。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心理戰,第一回合顯然是言宇稍稍占據了上風,而他的落敗倒不是因為彆的什麼,隻是他顧慮太多,注定要畏手畏腳的。思索再三,他最終緩緩地閉上了眼,等到睜開的時候,眼底已然一片清明:“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得知,並且進而確定我和她的關係的,但是這也說明了你們特彆調查組的確很有實力,沒錯,我是認識她,她是老板手底下的帶貨人。”
“就隻是這樣?”葉竹挑眉問道。
廖家良聞言似是有些奇怪,但仍然篤定的回答道:“就隻是這樣,而且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隻知道她是阿鼠找來的帶貨人。說起來在上這艘遊輪之前,我還救了她一回,阿鼠這人陰險狡詐還好色,如果當時不是我正好趕到,結果是什麼樣兒還真不一定。”
“既然死者隻是一個區區的帶貨人,那麼如實告知我們她的身份又能如何?你為什麼要選擇隱瞞?你身為警察不應該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吧?”葉竹像是很不理解的樣子。
“你怕我們查阿鼠?”言宇倒是一眼就猜透了對方的心思。
畢竟從目前的證據上來看,阿鼠的確具有較大的作案嫌疑,他本來就是對死者有著那方麵的需求,被拒絕之後瞬間惱羞成怒了。但是礙於帶貨的任務和廖家良的到來,他隻能將這種情緒按捺住,直到死者順利登船並且交出了貨品後,他才再次發難。
男人沉默以對,過了好一會兒,他沒有直接回答言宇的疑問反倒是避重就輕的說著:“我隻是不想你們因為我的話而產生調查方向的偏離,我認不認識死者與你們調查這起命案並沒有太大的乾係,反正都是從死者本身為出發點。之前你們不是還抓住了一個服務員嗎?當時我還想著,幸虧我沒有把阿鼠和死者之間的恩怨和盤托出,不然你們想要抓住凶手,還不知道要走多少彎路。”
葉竹聽完他狗屁不通的辯解後,萬分肯定的下了結論:“所以你就是怕我們查阿鼠。”
廖家良神色一僵,麵色透著幾分被人揭穿的尷尬,他頗為惱羞成怒的瞪了床上的小姑娘一眼,強詞奪理道:“我不是怕!我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啊!我的身份畢竟特殊,不適宜參與進凶殺案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一旦被卷進去了就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警察不停的出現在我的麵前拿我當罪犯來審問。我的日子已經過的夠辛苦了,何必要自找麻煩?”
可惜,他這如泣如訴的辯解,對麵的兩個人並沒有能夠聽的進去。與其說二人心如磐石,不如說他們已經對他這幅‘唱作俱佳’的表麵形象產生了免疫了,這人雞賊的很,看起來天天苦逼兮兮又萬分委屈的,但這些都是假象。
“你們到底有什麼計劃?”言宇忽然發問,問題卻是跳脫極了,和方才他們之間的對話聽起來沒有任何的關係。
廖家良雖然表情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是肌肉卻明顯的僵硬了起來,連帶著微笑都顯得虛偽:“什麼計劃?聽不懂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