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言宇隻是瞄了她一眼, 並沒有表現的多麼吃驚,語氣也是相當的平靜, 隻不過那雙忙活的手並沒有跟著停下來。
“……”葉竹內心有些不安,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的側臉,感受著雙臂逐漸開始舒緩的肌肉,下意識的‘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然而轉眼便察覺到了自己腦海中的想法,不自在的彆開了眼:“言……言隊,你們怎麼會在這啊?”
按摩的雙手頓了頓,言宇垂眸:“景區做活動, 門票半價還買一送一,估計B市一半的人都過來了。”
好在他過來了,但凡他當時要是晚到一分鐘, 沒準事情都會變得不可挽回。光是回想起剛剛在山頂的那一幕, 他就想要皺眉, 掩飾般的將表情恢複如常, 手上也開始繼續方才還沒結束的按壓工作。
“好巧……哈哈……哈哈……”葉竹最後沒話說了,隻能乾笑。
然而坐在床邊的人卻沒有搭理她,眼下的態度冷靜到讓人心虛, 於是乎她便開始在心頭盤算著, 接下來該怎麼交流才不尷尬。本來她是極累的,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閉上眼睛睡一覺, 可人家正在勞心勞力的幫忙放鬆肌肉,她要是不言不語的是不是不大應該?
就在她的思緒千回百轉這會兒時間裡, 言宇似乎覺得手臂上的肌肉已經放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十分自然的,那雙手便落在了仍然緊繃且顫抖的大腿上。
轟!
葉竹回過神在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之後,腦子裡瞬間就炸了, 感受著雙腿上麵傳來的舒適力度,她瞪圓了眼睛木然的盯著屋頂的那條老式燈管,呼吸逐漸急促。就算不停的在心裡勸說自己,男人隻是在幫助她更快的恢複身體,難道醫生幫助她按摩的時候,也會胡思亂想嗎?但思緒卻完全不受她控製的越飄越遠,眼前閃現的是二人在遊輪上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挽著他的手臂亦或是他的手臂摟住了她的腰身,還有那日夜晚在遊輪上的賭場裡,她傾身將唇印在了他的臉頰上。當時或許因為任務的原因沒有太多的感受,可現在一切卻又變得無比的清晰,就好像有人按下了暫停鍵,她鼻間還能嗅到兩個人之間距離為0的時候,對方身上的那股若有似無的、清爽的男士古龍水的味道。
不自在的抿緊了唇,葉竹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將腿往裡縮了縮:“那個……言隊,就不勞煩您了,我已經好多了,再過幾分鐘就能完全恢複了。”當然了,她這話是在放屁,就算身體素質再強悍,她可是整整提溜一個大活人在半空中掛了十來分鐘,相比於之前的那次追捕嫌犯,所遭受到的傷害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她真的完全無法靜下心來,把床邊的人當做一名普普通通的醫生來看待。對方那雙大手所到之處,那種酥麻的感覺不僅沒有緩解,反而還有了更嚴重的趨勢。
言宇在聽到了她的話後,扭過頭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卻並沒有停止動作的意思,不過倒是開了口:“你呢?”
這沒頭沒尾的兩個字讓葉竹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愣了兩秒之後她才勉強想明白男人應該是在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邊,並且還以那種造型倒掛在懸崖邊邊上。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她就有些生無可戀:“好不容易放了三天假嘛,我不是想著好好的陪陪你老師和師母,遠的地方又去不了,隻能在家附近走上一走咯!誰知道我就是坐在那邊和朋友吃個零食也能遇上這檔子事兒,真看到了不管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再說當時所有的動作都是條件反射,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那樣了。”
她說完之後,崩潰的扯過一邊的枕頭蓋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看來假期什麼的好像真的不是很適合自己,果然工作才是她的最終歸宿。
瞧著床上掩麵哀嚎且成功被帶跑偏忘了剛剛意圖的葉竹,言宇唇邊扯起了一抹不太明顯的笑意,手上仍然力度適中的捏來捏去,但嘴上也沒有放鬆:“做事莽撞,怎麼這麼長時間了,還是沒有什麼長進。”
“嘿!”葉竹不樂意的挪開了枕頭,本來想開口反駁那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不莽撞,稍微考慮兩秒人就沒了,結果冷不丁的被對方那張帶著清淺微笑的臉撞了個滿眼,大腦頓時再次陷入了當機的狀態,張了張嘴,竟完全記不起方才想要說的話了。
又來了,腿上那不同於肌肉抽搐的酥麻感瞬間席卷了全身,她真是浪費了好多的力氣才堪堪拉回了遠走他鄉的神智。因為不知所措,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好在腳上的運動鞋還健在,讓場麵不至於太過尷尬。
不過下一秒,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神情有些慌張,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可惜就算全身的肌肉已經有所放鬆,但還是沒有什麼力氣,試了兩次都沒能成功起身的她委屈巴巴的跌回了床上:“言隊,我爸媽還在山頂上的廟裡,要是出來看不到我,會不會嚇死?而且我的包……我的包呢?!”
“放心吧,你的朋友和羅奇都在那邊等著呢,你的包也在,如果老師和師母下來,一定會第一時間聯係我。”言宇說到這裡頓了頓,緊接著又像是在解釋:“雖然我有老師的聯係方式,但是我覺得他們如果看到你剛剛的模樣可能會接受不了,所以才沒有……”
“言隊,謝謝你。”褪去剛剛的那一絲旖旎,葉竹終於能夠正視那雙眸子,她十分誠懇的道了謝:“如果要是被我爸看到我這副慘樣,他心臟病都要犯了,而且我媽肯定又要反對我做這行。”
言宇沒有出聲反駁,心中深以為然。要知道在看到她掛在懸崖邊上那一刻,他的心臟險些都要停止跳動,更彆提葉展鴻和付文慧了,年紀大的人真是承受不住這種刺激。
兩個人在結束這次簡短的談話後,都沉默了下去,一個記掛著父母,一個不知道在心頭在盤算什麼。又過了幾分鐘,那名輕生的女子終於在掛上點滴之後恢複了意識,嚶嚀一聲便吸引了整屋子人的注意。
還是警務室的值班警察率先開了口,語重心長的教育道:“你瞧瞧嘛,看著年紀也不大,怎麼偏偏想不開呢?姑娘,就算遇到再困難的事兒,那也不至於不要命吧?”他的語氣不算好,板著一張臉,顯得硬邦邦的。
說到這,還伸出手指了指床上的葉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今天要不是因為那個小姑娘,你現在在哪裡都不知道,看看人家為了救你,變成什麼樣子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彆人都為了你的命去拚命,你自己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就是呀,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雖然你現在可能覺得我們站著說話不腰疼,可話糙理不糙,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醫生也跟著附和,不過神態和語調上要溫和許多。
輕生女子開始小聲的啜泣起來,不一會兒就演變成了崩潰的大哭,整間醫務室裡都是她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