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成功的捕捉到了他眼底迅速閃過的那絲情緒, 不過她並沒有聲張也沒有追問,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貌似專注的盯著手機上的照片看。
幾步開外的龐樂不知道是因為注意到了男人的神色, 還是因為覺得二人的沉默時間過久,反而一個勁兒的追問道:“言隊,怎麼樣?你們這是發現什麼了嗎?”
言宇將電話遞還給葉竹,冷靜而又自持的回了一句:“沒有。”
這時,羅奇、蔣冰和彭一山也從衛生間、臥室和廚房內走了出來,俱是搖了搖頭,這就表示在那三間屋子裡沒有什麼可疑的發現。畢竟警方早就在半個月前就將這處解了封, 看樣子房主也是做了很徹底的清潔,想要發現什麼證據的幾率和之前水庫邊上一樣的渺茫。
很快,眾人彆過房東孫春月, 走出了這個充滿著賣菜吆喝聲的廣場。待到返回麵包車上之後, 龐樂照常扯著嗓子喊了一路, 這才十分不容易的將車順利開出了龐山鎮的這條主要街道, 緊接著便往塔濱新區公安局的方向絕塵而去。
四十多分鐘後,警用麵包車駛進了一處院裡,龐樂熱情的招呼特彆調查組幾個人下了車。
葉竹在下車之後隱晦的打量了一番周邊的環境, 雖然地麵的青磚都已經開裂了, 院牆也略顯斑駁,幾棟建築物的牆麵爬滿了十分有年代感的爬山虎, 但是這地方好歹瞧著比溫塔市公安局現在的辦公樓強多了。看來龐樂和那個宋副支所言不假,市公安局應該是有點什麼原因, 才會臨時找了一個辦公地點的。
不過她很快就把這些繁雜的思緒拋在了腦後,跟在眾人身後走進了正前方的那棟最大的建築大樓裡。
龐樂引著他們一行五人直接乘坐老式電梯上了七樓,並且在下了電梯之後直奔前麵那間門口掛著‘刑偵大隊’牌子的辦公室裡。他直接伸出手把門推開,此時正有零星三四個人在辦公室裡坐著, 有的在低頭寫些什麼,有的在打電話,還有的對著電腦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
靠著門口最近的、正在打電話的那名中年警察在聽到聲音之後率先控製著屁股底下的轉椅轉了過來,在看清來的這群人之後,臉上透著絲絲的狐疑,快速的跟電話對麵的人說了兩句之後,站起身掛斷了:“龐樂,他們是……?”
“哦,張哥,這幾位是從B市來的特彆調查組的同僚,特彆過來幫著咱們研究之前那兩起自殺案的!”龐樂顯得相當興奮,用一貫的大嗓門介紹道,表情是實打實的高興。實在是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兩起自殺案件、三名死者讓他承受了太多的壓力,這會兒終於有人肯出麵分擔一大部分,他就不必擔心自己因為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而猝死了。
可是被稱為張哥的中年警察似乎並不領情,他先是深呼吸了兩口氣,像是極力按捺著幾欲衝出胸腔的怒火,然後直直的瞪了龐樂一眼,咬緊後槽牙說道:“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去市局了?要不然這些人怎麼會過來?”
當初龐樂在第一起自殺案發生之後,瘋魔了一般的去市局騷擾各部門領導的‘光榮事跡’大家都有所耳聞。後來緊接著就出現了第二起,那些笑話他的人便在第一時間住了嘴,甚至隱約佩服了起來。沒過多久塔濱新區公安局刑偵大隊針對這兩起自殺案進行的調查就陷入了僵局,萬般無奈之下局裡領導開會決定成立專案組,還把龐樂從派出所抽調了上來,隨著他們刑偵大隊的幾個人一起負責。
可是在張亮看來,就算這兩起案子再怎麼難,那也是他們這個專案小組的事兒。之前他還幾次三番的警告龐樂,千萬不要沒事兒就往市局跑,怎麼?讓上一級領導機構知道他們的‘無能’,臉上有光嗎?
麵對毫不客氣的質問,龐樂心虛不已,頓時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表現的相當的局促不安,磕磕巴巴的回應道:“我就去了那麼兩回……當時也隻是想著找宋副支給咱們分析分析案子,再說了張哥你也得承認,咱們早就走到死胡同了,就這麼硬挺著,不大好吧……”
“……”張亮被他氣了個夠嗆,抬起手伸出食指對著空氣指指點點,最終低聲罵了兩句:“龐樂啊龐樂,無怪乎當初區局把你調上來,你們所長就差放鞭炮了,你這無組織無紀律的模樣,誰願意要你呢?”說到這,恨恨地哼了一聲,轉身走到了眼下全都停下手頭動作,正站在一處圍觀的三個人身邊。四個人湊做一堆表情都很難看,嘴巴裡嘀嘀咕咕的還時不時的往門口這邊張望,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總之不會是什麼好話。
龐樂見狀下意識的想要邁開步子上前,卻在下一秒硬生生的停住了動作,充滿歉意的看向了言宇等人。
葉竹十分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沒關係,這種情況我們經常遇到,內部意見不和諧,哦?”說著,還揚了揚眉。畢竟她說的是事實,當初她還沒進組的時候,言宇都差點讓人家給揍個富貴花開呢,眼前的這都算是小場麵,灑灑水而已。
對方不自在的回了一抹尷尬無比的笑,然後才走向了那四人所在的方向,幾個人之間壓低了聲音互相交流著,不過看著表情,應該是進展不算順利,他們之間的氣氛幾乎要凝滯了。
此時倚靠在門框上的羅奇開了口,語氣涼涼:“咋的,咱們現在就在這傻站著等人家解決完內部矛盾?照我看啊,一時半會兒的沒什麼結果,誰也說服不了誰。”這就是思想不在一個頻率上的人硬湊在一起共事的後果,摩擦不斷,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