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言宇在麵對她狐疑的目光的時候, 即便讀懂了她眼中的情緒,也並沒有正麵回應的意思。手上再次略微用了用力, 將人直接按回了自己的懷裡。
葉竹隻是短暫的焦慮了幾秒鐘,任憑在工作上如何的嚴謹,她其實私下裡心還是挺大的。因為日常破案、與嫌疑人鬥智鬥勇就已經消耗了大部分的精氣神,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在生活上去計較什麼了。
也許是因為篤定了言宇同前世她身死之前查的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對於對方察覺到她的異常,實際上也並未過於擔憂。反正事情都發展到如今的這個地步了,她承認或是否認意義都不大, 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有著這點好處,任何事都不需要說的太過於直白,點到而止是互相之間最大的尊重。
一邊想著, 她乾脆沒有繼續掙紮, 反而順從的閉上了眼, 就這麼靜靜的倚靠在男人那厚實的肩膀上。方才那些記憶一股腦的洶湧襲來, 讓她難受的皺了皺鼻子,太陽穴處鼓脹難忍,差點悶哼出聲。
原本的那些記憶雖然看起來像是按照時間線推進的, 可惜較為零碎, 從中能獲取到的信息並不多。眼下加入了這麼多新的記憶,一切都好像豐滿了起來, 一段段的情節像是短小的影片一般,在她的腦海中播放了起來。
仍然是那段幽深又僻靜的樹林, 她和搭檔打了一聲招呼後從車上走了下去,穿過一棵又一棵的樹木,終於走到了離著外麵大路有著一段距離的位置。忽然,她聽到了隱約的、不明的聲音, 職業的敏感度讓她下意識的警覺了起來,凝神屏氣盯著前方看。
這裡雖然是一片麵積相當大的茂密的樹林,但肯定不會有什麼山中大型猛獸出沒的,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忽然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那人手中拿著一把鐵鍬,似乎正在挖著什麼。
刺啦。
她沒有注意,一腳踩上了地麵上的枯樹葉,在這寂靜無比的樹林中,發出了一聲脆響。
前方的身影頓時僵在了原地,她忽然揚聲喊道:“您好?請問……”
當啷!
那道身影扔下了手中的工具,拔腿就開始跑。她見狀神情一凜,急忙邁開腿追了上去,隻可惜對方好像很熟悉樹林中的情況,幾個輕巧的閃身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深處。她在追到剛剛那道身影所站著的附近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並沒有帶著配槍。略微遲疑了兩秒,便放棄了繼續追上去想法,在不熟悉的地方貿然行動,是大忌。
下了決定之後,她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深坑,待到走近了一些看清了坑底的情況後,她的呼吸瞬間一滯。坑底灑落了一層薄薄的還泛著濕氣的泥土,深棕色的顆粒下麵透出來的形狀讓她感到心驚肉跳。
“葉竹?!葉竹!!!”樹林外隱約傳來了搭檔那粗獷的叫聲,許是對方覺得她太久沒有出去,開始著急了。
“我在這!”她用力的應了一聲,然後回過頭果斷的跳進了深坑內。就像是時間按下了慢放鍵一般,她緩緩地蹲下身去,伸出手輕輕的拂開最上麵那層略帶著些腥氣的土,一張人臉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被掩埋的這個人已經死亡,毫無生機,一雙眼睛張開著望向天空,透出了死人特有的灰敗。她的耳邊此時響起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應該是搭檔循著聲音找了過來,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她再次伸出手,將另一邊的土也扒了開。
這時候,她的搭檔終於循聲趕了過來,蹲在深坑邊上發出了一聲‘臥槽’。
她仰起頭,冷不丁被穿過樹葉的陽光給刺了一下眼睛,於是乎迅速的恢複了低頭的狀態。顯現在眼前的是她剛剛扒開的濕潤土壤下掩埋的真相,仍然是那名受害者,不過他的身軀正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扭曲著,不知為何,她竟然從對方那理應一片空洞的臉上,看出了幾絲痛苦。
“好像……”她遲疑的開了口。
“看起來這名死者就像是在喝咖啡。”上麵傳來了搭檔老吳的聲音:“旁邊是不是還有一個?”
隨著對方的話語,她把視線落在了旁邊的土包上,然後便聽到了自己那冷靜異常的聲音:“通知隊裡,把地址發過去,讓技術和法醫快點過來。”
說完之後,她起身越過這具屍體,第三次伸出手觸碰到了那冰涼中帶著一絲堅硬的泥土。很快,她挖出了其餘兩具屍體,三名受害者的性彆分彆是男性、男性、女性,三具屍體的四肢皆呈現了無比詭異的狀態,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還透著他們身亡前曾經感受到的情緒:恐懼。
畫麵一轉。
她正坐在一個椅子上,瞧著四周的場景很是眼熟,幾番回憶終於確定了這處是她前世的辦公室。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老吳那大嗓門的嚎叫聲:“葉竹?小竹啊,我已經約好受害者家屬了,快些出發!”
“來了。”她應道,起身走出了辦公室,跟在老吳的身後上了車。
車上的後座似乎還有個看著眼熟卻叫不上來名字的年輕小警察,對方應該是剛剛分配過來實習的大四學生,老吳很喜歡他,時常讚揚這個小夥子身上獨有一股衝勁,將來必定是一名相當合格的刑警。出於這種欣賞,老吳就對小夥子格外的上心一些,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危險的外勤就會帶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