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竹的雙手自方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緊緊握成拳的姿勢,一瞬不瞬的盯著母子二人的背影,直至看不見。王雨的兒子王越澤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臉型雖然已經初具了男人的硬朗輪廓,可是還是殘留了一些稚氣。至於他那雙淺棕色的眼,雖然遠遠沒有達到上輩子她所見過的猶如毒蛇野獸一般冰冷的程度,可仍然讓她看過去的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方才的那一回眸,稚氣未脫的麵龐漸漸的同那張帶著黑色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的臉重合,使得她無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終於,在本案中找到了那雙眼。出乎意料的,她竟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緩緩地鬆開了緊握著的雙手,手指因為長時間的用力甚至出現了小幅度的顫抖。
現在距離她前世死亡的時間還有七年,按照在五盤山發現的那麼多名受害者來看,那七年間被奪去了生命的死者隻會更多。
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所以,這一次,她要贏得徹底,必然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
隻是這話說起來挺容易的,可根據目前的證據和嫌疑人的供述,一切都指向了凶手就是王雨。雖然就像言宇說的那樣,案情還存在著不少的可疑之處,但如果找不到能夠證明的線索和物證,那麼最終結果如何,大家心底都清楚的很。
這場戰役必定是前路布滿了荊棘的,但就算鮮血淋漓,她也不後悔。
…………
十幾分鐘後,審訊室所在樓層的走廊裡,言宇和葉竹等人正站在休息室外閒聊。葉竹的視線不受控製的往審訊室那邊飄去,城陽市局審訊室的數量足夠多了,即便如此還是被這次的案子給弄的有些捉襟見肘,趙渤海一家三口再加上王雨一家三口,還真是對仗工整。
現在的情況就是所有其餘正在進行的案子都給他們讓了路,這起陳年舊案有著不可撼動的優先權。畢竟從剛剛發現的受害者的數量上來看,就已經贏得毫無懸念了。
“你在看什麼?”趁著其他人熱烈討論的空檔,言宇往一邊挪了一步,用不引人注意的聲音問道。
耳邊輕拂過的溫熱氣息使得葉竹縮了縮脖子,她收回視線扭過頭才發現兩個人之間隻剩下了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甚至於衣服的布料都輕輕的碰到了一起,相互摩擦著。
“我在想,王雨真是會是幕後的凶手嗎?所有的人……真的就是他殺的嗎?”她掩飾性的移開了目光,清了清嗓子之後回應道。
“證據會告訴我們所有的一切。”言宇沉默兩秒,然後說道,這句話似乎在最近的這段日子經常會提起。
“若是找不到證據呢?”她咬了咬下唇,不加掩飾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其中一間審訊室的門上,裡麵關著的是那雙棕色眼睛的主人。十七歲而已,還是念高中的年紀,細想之下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
言宇正欲開口說什麼,不遠處的電梯門卻滑開了,羅奇和蔣冰率先走了下來,二人的身後還跟著三個麵生的人,兩名穿著警服的民警押著中間那個低垂著頭的男人。
“頭兒,我們回來了!”羅奇雖然滿臉的疲憊,但是衝著說話這中氣十足的模樣,可以瞧得出精神狀態還是相當的亢奮的。
杜天成好奇的往後看了看:“什麼情況啊?帶回來的那人是誰?”
“我們頭兒讓我倆去下街村調查一下當年刁玟麗父母意外身亡的具體情況呀!”羅奇指了指被兩個民警夾在中間的人,隨即看向了言宇:“頭兒,根據你所提供的思路,我跟蔣冰還有當地派出所的同僚到了下街村,找了不少村裡的老人了解情況。彆說,還真問出來了點什麼,當年刁玟麗父母出了車禍死亡之後,村裡有個名為吳玉山的人忽然就出去打工了,一走就是二十年。”
“村裡的人沒有過多注意這件事,但是我們一聽就起了警惕之心了啊,派出所先是提供了吳玉山的個人信息,我在網上稍微查了一下,確定了這人近期的行動軌跡就在本市。這不,我們連夜出去找的人,好在過程還算順利,一點沒費勁的摸到了他現在租住的房屋外。結果丫的聽到警察敲門,竟然想跳窗逃跑,你們說要是不心虛,他跑什麼呢?!”
言宇聞言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詢問了杜天成:“杜隊,還有多餘的審訊室嗎?”
杜天成點了點頭:“走到最前麵,往左一拐還有一間。可彆帶人回來了,再多一個人都放不下了!!!!”
對此,言宇隻是輕笑了一聲,然後給蔣冰甩了一個眼神。
蔣冰即刻會意,走到了趙渤海所在的那間審訊室前,推開門走了進去,做出要審問的架勢,隻是那扇門一直保持著四敞大開的樣子,任由走廊裡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傳進對方的耳朵裡。
過了一會兒,兩名民警終於押著吳玉山經過了門口,速度不快不慢,是剛好能夠讓趙渤海看清那張臉的程度。
趙渤海因為過於震驚,保持著望向門外的姿勢,久久沒能做出什麼反應來。蔣冰眉頭一跳,心知這事兒穩了,之後呂自白在杜天成的示意下也走進了這間審訊室,順手把門給關了上。
趙渤海緩緩地合上了眼,臉色灰敗異常。
門外,言宇帶著葉竹透過玻璃觀察著屋裡的情況,末了,他開口說道:“不管過去多少年,隻要做過,證據就一直都在。”
葉竹眨了眨眼,複又看向了王越澤所在的審訊室,接著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沒錯,隻要做過。”
就一定,一定能夠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