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陽市公安局院門外麵的大馬路上,車水馬龍,隨著過往的車輛都亮起了燈,就代表著夜幕已經來臨。太陽慢悠悠的掉到了地平線以下,院子四周的幾盞燈也陸續的被點亮,將偌大的院子照的影影棟棟的。
‘叮’的一聲,辦公大樓一樓的電梯打了開,從裡麵走出了兩道人影,其中一個就是杜天成。而一直跟在他旁邊走出樓外的正是王越澤,此時少年稍微低垂了頭,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走到台階下,兩個人相對無言的站了一會兒,杜天成順手從褲兜裡摸出了一支煙點燃。或許是怕傷害到祖國的花骨朵,他往旁邊挪蹭了幾步,站在一根柱子旁邊大口的吸著煙,吐出的煙圈沒多一會兒就把整張臉給籠罩了住,讓人在光線不佳的情況下看不清他的真實表情。
可王越澤似乎也沒有去注意他的意思,隻是雙手插在運動褲兜裡,十八歲,還是個相當青春的年紀,一米八左右的大高個配上棱角分明的側顏,看著還真有幾分校園裡那種受歡迎的男孩兒的模樣。
等到杜天成抽完了一支煙,他一邊把手中的煙頭掐滅一邊往少年那邊走去,嘴裡還在嘀咕:“奇了怪了,怎麼人還沒下來?”
王越澤聽到他的這番話終於有了點多餘的反應,瞟了辦公大樓內一眼。
“嗯……打電話也不接。”杜天成收起了剛剛拿出來的手機,之後衝著男孩兒囑咐道:“你就在這邊站著稍微等一會兒,千萬不要跑到院外去,不然出了什麼事兒我可說不清。我進去看一眼什麼情況,立刻就出來,OK?”
王越澤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盯著男人那逐漸消失在樓內的背影,淺棕色的眸子裡波瀾不驚。
過了兩分鐘,忽然一束刺目的燈光從大院門口的位置直直的照射了過來,晃得人眼暈。但很快就轉了彎,那輛轎車往左一拐開到了停車位裡,停穩之後從上麵走下來了一個人,對方鎖了車,嘴巴裡哼著不成調的曲兒,腳步輕快的邁上了台階。
這個人在經過王越澤身邊的時候,忽然就停住了腳步,甚至還後退了一大步,不確定的開了口:“你好,有什麼需要……”
少年聞言微微側過了身子,似是不解。
“哦,是你啊,早上的時候你跟你媽媽一起過來的對不對?”葉竹眨了眨眼,隨即左右看了看,蹙起了眉:“不是說已經完成了針對家屬的初步問詢,你們可以回家了嗎?怎麼就你自己站在這裡?杜隊他們也太瞎搞了吧,你成年了嗎?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
“……”王越澤隻是禮貌性的扯了扯唇角,雖然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從那淺棕色的眼底偶爾透出的光芒就能夠看出,他在看戲。
至於看的什麼戲,當然是一場拙劣的表演了,方才所發生的種種簡直不要太刻意。本來他以為那名胡子拉碴,在審問他的時候隻會拍桌子瞪眼睛的男警察演技就夠拉胯的了,沒想到麵前這個女警更為浮誇,根本就是一眼能看穿的程度。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按捺住心頭泛起的不耐煩,反正鬱佩蘭還沒有出來,耽誤一些時間倒也無妨。
“我高中都快畢業了。”想到這,他開口回了一句,沒有直接說成年與否,隻是極具技巧的避重就輕。
葉竹笑了笑:“那還小呢。”
說著,看起來像是怕把他單獨留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兒公安局還要背鍋,所以在勉為其難的留在這裡陪同的模樣,她調轉了一下方向,開始自然而然的閒聊了起來:“算起來沒剩幾個月就該高考了吧?還是希望你努力學習,不要被這些事情給影響到。”
耳邊是那假惺惺的安慰聲,王越澤眼底的譏諷幾乎要漫了出來:“這些事情?”
“這位阿姨若是覺得自己父親的事兒隻配叫這些事情,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在聽到‘阿姨’兩個字的時候,葉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隨即便尷尬的笑了開來:“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很難想象一個警察竟然會在一名高中生的麵前畏手畏腳的,完全沒有任何的氣勢可言。
王越澤沒應聲,臉上也隻是一閃而過那不屑的神情,接著便隱沒了。
“那個……有沒有什麼心儀的大學呢?”葉竹繼續乾巴巴的、硬著頭皮進行著這場對話。
“不知道,或許……公安大吧。”
葉竹呼吸一滯,盯著那張少年瘦削的臉,隻覺得忽然就想通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