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病房裡傳出了一聲泣血般的啼哭,她抿緊了唇,轉身把門關上,擋住了一室的喧囂。緊接著,她回了頭,再次同坐在長椅上的王越澤對視。
而這一次她目光堅毅,少年卻極力掩蓋著絲絲驚慌。
“你逃不掉了。”
清冷的女聲在走廊裡響起,蓋過了周邊所有的聲音,直直的鑽進了王越澤的耳朵裡。
…………
城陽市公安局,辦公大樓內,審訊室所在的樓層。
今天隻要一下電梯,每個人都能察覺出本樓層氛圍的不一樣,不像是以往那般肅穆,反倒是透著幾分喜氣洋洋。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在於眼下正站在窗邊笑嘻嘻的杜天成和呂自白,他們甚至會和每個路過的同事熱情洋溢的打招呼,有時候情緒到了還會撲上前去來個無比親密的‘摟脖殺’。
這種殷勤的態度顯然讓同事們都不太習慣,甚至有些在走遠了之後還會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不是……杜隊該不會是讓田局罵傻了吧?田局那中氣十足的聲音整棟樓都聽到了,辦案出現了那麼大的失誤,咋還笑成這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那十八名受害者的案子就要破了!殺了十八個人的連環殺手啊!國內都罕見吧,之前的那點小失誤和這麼大的榮譽,壓根沒有可比性吧?”
“哦……”問話的同事點了點頭,兩個人嘟嘟囔囔的走遠了。
杜天成豎著耳朵聽完了同事們之間的悄悄話,滿意的揚起了頭,隻覺得揚眉吐氣。好家夥,看看這回誰還能看他的笑話,這案子一破,就連田局那老頭不也得給他倒杯茶水,然後真心實意的誇他兩句能乾?一想到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他簡直是心裡比蜜甜。
就在這時,電梯那邊傳來了點動靜,然後就看見言宇和葉竹從上麵走了下來。他急忙迎了上去,一張嘴滔滔不絕:“言隊,我瞧著這回指定是能把王越澤這個小變態釘死了!咱們有視頻為證,沒有比‘眼見為實’更有力的證據了對不對?就這拿到法庭上,完全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呀!”
“對了,你們去看守所見王雨了,他怎麼說?”
言宇臉上的神情依然是淡定的,並沒有因為案情取得重大突破就喜笑顏開,他瞄了一眼在身邊緊緊跟隨的杜天成和呂自白,沉吟了兩秒後開了口:“王雨自然是把罪責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表示一切都是他主導的,所有的罪行都是他出於主觀意願所犯下的,但因為身體上的不便,他需要一個幫手才能順利完成所有的犯罪。想要找一個親密無間的犯罪夥伴太難了,他於是才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說到這,他稍微頓了一下,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了杜天成:“要是一會兒王越澤也是這個說法,到時候他的律師再以未成年人受到控製為理由去辯護,那最終的結果可就不好說了。加上那些視頻中隻有王越澤虐待受害者的過程,並無他殺人的鏡頭,雖然他已經到了能夠負完全法律責任的年紀,但是協同犯罪這個名頭可判不了死刑。”
“艸?!”杜天成忍不住破口大罵:“就那小崽子虐待人時候的表現,說他不樂在其中你信嗎?而且宋峰總是他完全獨立自主作案的吧?”
“律師也可以用那顆自製zha彈的威力來辯解,若不是後續引燃了一些化學物質,宋峰不會死。”言宇也深深的皺起了眉:“不過剛剛說的也是最壞的情況,現在彭哥還在解剖室繼續分析那些受害者的屍體,保不齊就會有什麼新的發現。”
“天靈靈地靈靈!”杜天成雙手合十舉高,開始拜起了老天爺,求各路神佛保佑:“千萬不能讓這個小王八蛋逃脫應有的製裁啊,如果隻能判個十年二十年有個屁用,這小變態這麼會偽裝,在裡麵表現好一點還能減刑,到時候出獄隻會更狡猾。咱們在他尚未成熟的時候抓到他都費了多大的力氣,等到他長成了那還了得?”
“信天信地,就是彆信這種小變態經過國家改造之後會放棄犯罪,不可能的!”
看著情緒過於激動的男人,葉竹無奈的撓了撓額頭,試圖安撫:“杜隊,現在說這些都為時過早,咱們當然是沒人想要讓他逃脫應有的法律製裁啊。稍後你還是先和言隊進去審審看,等到審完咱們再研究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誒?我和言隊?”杜天成略微吃驚的張大了眼,伸出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言宇:“怎麼,你不跟著一起嗎?”
葉竹笑著搖頭:“這次就不了,我連軸轉了幾天,感覺精神有些透支,狀態不好會影響工作進度的。”她其實是下意識的就做出了這個決定,倒不是因為夢魘的恐懼,而是直覺有點不對勁,想著大抵不直麵王越澤才能夠把思緒理順一下。
“哦,那好。”杜天成應得乾脆,之後便和言宇一起走向了王越澤身在的審訊室。
葉竹帶著呂自白跟在二人身後,在目送他們推門進入之後,便也打開了觀察室的門,進入到了熟悉的小黑屋裡。
她定定的站在玻璃牆前,雙手環胸的盯著對麵看,下頷線微微收緊,整個人頓時處於一種極度緊繃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