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今遠點頭：“是。”
董助手挪了個座位過來讓黎今遠坐下，黎今遠和老頭兒就變成了麵對麵的樣子。
“我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姓黎，叫黎用。”
黎今遠：“啊，聽過。知名華僑。”
黎用看著他：“也是你的父親。”
黎今遠：“您這個年紀，倒不太像是我的父親。”
黎用口吻平靜地道：“你的母親是我的情婦。”一句話說明了一切。
黎今遠：“哦。”
如果換做之前，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或許會憤怒，或許會感到難堪甚至是難受。沒有人會開心於見到自己的出生被否定。
不是婚生子，而是另一種交易誕生的結果，就算是再強大的人，在聽到這樣的消息之後，都會難以接受。
但黎今遠先是被鐘予歡陪著見了董助手，後頭又被鐘予歡念叨了許多話。
他已經得到了充分的愛，儘管這種愛隻是來自於親情。
但也夠了。
隻有苦苦掙紮得不到愛的人，在這樣的時候才更容易被刺痛。
黎用有些驚訝於他的冷靜，那張蒼老的麵容上難得出現了一點欣賞喜愛之色，他的口吻柔和了下來，說：“那時候你母親上位不成，就抱著你偷跑了出去。等傭人去找的時候，已經找不見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隻是到底不在國內。加上年紀大了，腿腳不便。所以一直沒能找到你。幸好，運氣眷顧了我。我在節目上看見了你，就讓董助手聯係了你。你的母親雖然是我的情婦，但我對你也是疼愛的……不用驗DNA了，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兒子。你和我年輕的時候太像了。在娛樂圈混跡總歸不是長久的事。你有想過什麼時候跟我回去嗎？”
黎今遠笑了，把鐘予歡在車上給他提醒的那些話，大致用自己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給黎用。
“那麼請問，您是哪一種呢？”
黎用掀了掀眼皮：“有警覺心，是好事。我不會因為你的懷疑而生氣。事實上，我也的確是想接你回去，希望在我死後，你能夠幫一幫你的哥哥。”
黎今遠笑出了聲。
還真被歡歡說中了。
但奇跡的是，他聽見這些並不覺得生氣，相反還有些想笑。
都被歡歡說中了……
他的腦子裡一湧動“歡歡”這個名字，就不自覺地想要揚起笑容。
黎用瞥見他的笑容，立刻就跟著換了話題：“你談戀愛了？”
黎今遠搖頭。
“哦，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了。有喜歡的人，也可以帶來給我看看，如果她願意的話，就一起帶回黎家。”
黎今遠溫和的臉上，難得出現了點嘲諷的笑容，他說：“她不會願意的。”
董助手腦子裡回憶了一下黎今遠的人際關係，他猛地瞪大了眼，脫口而出：“難道是鐘小姐？”
黎今遠點頭：“是啊。”
要他對著鐘予歡大大方方說出來，他不敢，怕被拒絕，怕從此就沒了再接近她的機會。但當著陌生人，他卻從不吝嗇於表達自己的愛意。
黎用沉默了：“……是有一點麻煩。不過你如果真的喜歡她，黎家的資源都會成為你的助力，會幫助你來追求她。”
黎今遠輕笑，起身：“資源？什麼資源？錢嗎？錢她有的是。權嗎？她有個表哥叫朗錦之。”說到這裡，黎今遠自己都覺得心酸。
要是追求一個人真那麼簡單，我一年前就脫單了還用你來說？
黎用：“……”
“有錢有勢，那更合適和你結婚了。”黎用想了想說：“這是最完美的商業聯姻，如果再有愛情的成分在裡頭，那麼這樁婚姻會走得更長遠。”
黎今遠冷下了臉，並且冷冷地爆了句粗口：“關你屁事。”
董助手驚愕地瞪大了眼。
他接觸黎今遠也有幾次了，但還是頭一次聽見他不要風度地這麼爆粗口。
黎今遠臉上的怒色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說：“既然不驗DNA，那我得回去了。還有人在家裡等我。”
黎今遠再說到“家”這個字，胸口都是被填得滿滿的。他不再需要任何遲了到的過了期的親情來找上他。他早就已經想過很多次了。如果歡歡對他始終產生不了一絲的男女之情，那就做一輩子的親人也是一件好事。
因為不管他處在任何的境地，隻要一想起她的名字，他便擁有了刀槍不入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