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就來。】
【我給你做飯。】
【……那還是算了叭。】
朗錦之看見拒絕的話,也並不覺得難過生氣,相反,他還感覺到了心情舒暢。
他慢慢學會了主動表達,並且發現這並不會讓人難受。
“先生臉上的笑好像變多了。”程秘書將一遝資料交給他之後,突然開口說。
“是嗎。”
“是的。”
朗錦之處理完手頭的事,起身去了一趟衛生間。
衛生間裡的鏡子很大,鏡子清晰映出了他現在的樣子。
他的五官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那麼不知不覺地放鬆下來了,不再像是以前時刻緊繃的樣子。
朗錦之擦乾淨手,低頭拿出手機,又給鐘予歡發了消息。
【歡歡。】
【嗯?】
【我有一點高興。】
【嘿嘿嘿表哥你是不是猜到我給你買了新禮物!】
朗錦之沒有猜到。
但他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更開心了。
……
…
丁秋月終於能好好坐在錢醫生的麵前了。
心理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儘管這個過程再漫長,丁秋月也慢慢終於拾回了點道德良知。她明白朗錦之為什麼厭憎她,明白她為什麼越來越孤獨,明白她曾經做過的事,培養出一個優秀兒子的同時,也給他帶去了要終其一生才能糾正的桎梏。
越是明白,丁秋月就越是感到痛苦。
她一遍又一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親手造成的。
這天雨下得很大。
丁秋月終於踏足了她很多年都沒有再去過的朗家。
一輛車很快開近了,車門打開,程秘書走下來,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緊跟著是朗錦之走下來。
“錦之……”丁秋月巴巴地跟了上去。
而朗錦之卻直接掠過了她。
丁秋月沒有撐傘,大雨落下來將她整個人都打濕了。
“錦之……”她忍不住又叫了一身。
而朗家的門內這時候也疾步跑出來了一個人,她撐著傘:“表哥!我來接你了……快,快……”
是鐘予歡。
鐘予歡將傘挪到了朗錦之的頭上,皺眉看了看丁秋月。
丁秋月強忍著退卻惱怒的衝動,一心想要修補關係。
而朗錦之也終於回頭看了看她,他淡淡道:“我以前就說過,該奉養你的,我不會少。你現在跑到這裡來淋雨,誰的麵上都不好看。”
丁秋月張了張嘴。
可我不想要冷冰冰的出自義務的奉養……
朗錦之從鐘予歡手中接過了傘撐好,並且往鐘予歡的方向傾了傾,然後他們跨過了大門,再沒有看她。
“我知道我當年做了一些錯事,錦之,我現在已經知道了,我願意去改正了。你難道不能給媽媽一個機會嗎?”
“失去的,不能再回來。所以要把握當下。不能有一刻的放縱。這是你當年教我的。”
朗家的大門關上,把丁秋月關在了外麵。
丁秋月打了個哆嗦,她捂著胸口,更覺得心裡難受得要命。
她一味和人攀比,拿自己的婚姻去比,拿丈夫和兒子去比,拿自己手裡的錢去比……她渾渾噩噩過了這麼多年,一回頭才發現,已經沒有一個親人還在原地等她了。
朗錦之走進餐廳,眉間還帶了一點陰翳。
鐘予歡給了他一個很大的箱子,拍了拍,說:“新禮物。”
朗錦之眉間的陰翳消散,拆開了箱子,從裡麵拿出了兩盒一萬多片的拚圖。
“表哥,你一個,我一個。我那個,你幫我一塊兒拚了吧。”
朗錦之:“……”
當天晚上,朗錦之徹底打破了自己過去的作息。
他拚了三個小時的圖,一抬頭,淩晨1點。
朗錦之皺著眉放棄了。
於是他打開了電腦開始刷鐘予歡拍過的所有綜藝,並且孜孜不倦地往上麵敲彈幕:
【霍承鳴真蠢。】
【黎今遠也很傻。】
【歡歡可愛。】
……
朗錦之在家裡度過了第一個堪稱鹹魚的周末。
他不分白日黑夜地刷完了那些視頻,看完了網上的帖子。順便還摸到了彆的八卦貼,都看了那麼幾眼。
不知不覺,一天一夜就過去了。
朗錦之起床吃晚餐的時候,頂著一雙黑眼圈。
朗父看見他的樣子都驚呆了。
朗錦之一身倦意,捏著筷子,盯著桌上的食物,卻不知不覺地笑了下。
他有了漫長人生裡的第一次放縱。
他也終於從困住他多年的桎梏,邁出了第一步。
學著去做一個不那麼按部就班,但更快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