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2 / 2)

誰都知道希望不大。

人是在廟裡丟的,那天正是菩薩壽誕,來往的香客如雲,要找那拐子的行蹤談何容易?

城外原本就四通八達,跟著的人又耽誤了好些時間才來回報……如今都過去兩天了,還怎麼找?

王熙鳳道:“府裡派出去人四處打聽,才發現那日見過玩兄弟的人不少,卻都不知道他是怎麼不見的,直到今兒上午,才找到一個當日在那裡兜售香燭祭品的小販,應是見到了那拐子。”

惜春緊張的看著她,王熙鳳頓了頓,道:“聽他說,那日末時初的時候,他便看見玩兄弟趴在寺外一處青石上睡著,周圍一個人沒有,他還試著叫了下,卻沒能將玩兄弟叫醒。

“他四處吆喝著做買賣,從那裡經過了四五趟,玩兄弟都還在。過了大概半個多時辰,他看見兩個穿青衣的下人急急的過來,口裡叫著‘我的爺,你怎麼在這裡睡著,可叫小的們好找’,說著給玩兄弟裹了一件青色的披風,背上走了。

“那小販不疑其他,又忙著做生意,便沒怎麼注意他們的行蹤。

“後來到了快酉時,又一個婆子並幾個小廝仆役過來,神色慌急的向他打聽,問先前在這兒睡著的孩子怎麼不見了。

“小販便說:‘不是早被你們家人接走了嗎?’

“那幾個人支支吾吾的,就走了。”

王熙鳳一番話,說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合著那些個奴才,將睡著的主子扔在外頭不管,自去快活,足足過了快兩個時辰才回來找他,才發現主子不見了。

這樣的行徑,簡直駭人聽聞。

邢夫人歎了口氣,道:“我平常不管事,也覺得府裡的下人多有偷懶耍橫的,卻萬萬沒想到,竟然猖狂到了這種地步!

“二弟妹彆怪我多嘴,你素來麵和心軟,待下寬和,原是好事,可治家也不能一味仁慈,該敲打的也要好生敲打才是,不然縱的他們無法無天,全然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今兒是玩兒,明兒也不知道輪到誰呢!”

王熙鳳捏著帕子不言語,王夫人看了她一眼,才轉向邢夫人,淡淡道:“大嫂說的是。”

又問:“那小販還說了什麼不曾?”

王熙鳳道:“那小販隻匆匆一瞥,對那兩個拐子的模樣印象不深,隻認出並不在那日跟著玩兄弟的一乾人裡麵,想要畫影捉拿卻不成。”

所以依舊毫無進展。

王熙鳳道:“隻是那幾個背主的奴才該如何處置,還請老太天、太太的示下。”

王夫人冷冷道:“這樣的奴才,還留著做什麼,早早發賣了是正經。”

王熙鳳見賈母並不開口,遂應了一聲“是”。

一時無人說話。

惜春心中悲憤莫名,雖然現在誰也沒說什麼,她卻聽出裡頭的意思,玩兒的事兒,竟是要就這麼算了。

可憐他現在在拐子手裡,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可這些人不過找了兩日,便不願再找,連害了他的那些奴才,也不過發賣了事!

她抹了淚,站起來,走到賈母跟前跪下磕頭,道:“老太太,孫女和弟弟自幼在這府裡長大,勞老太太為我們操心了這麼些年,心裡過意不去的很。

“如今孫女和弟弟也大了,雖兩家親如一家,可我們父親、兄嫂俱在,斷沒有在彆人家住一輩子的道理……孫女今兒,就拜彆老太太,回家去了。”

王夫人道:“四丫頭!”

寶玉驚呼:“四妹妹!”

王熙鳳忙上前攙扶,勸道:“四妹妹,我知道你傷心玩兄弟的事,可我們大家夥兒,誰不心疼?誰不擔心?誰不是儘心儘力的想法找人?你說這樣賭氣的話,豈不是傷了老太太、太太多年來待你和玩兄弟的一片心?”

惜春淡淡道:“不是賭氣的話。早先我便和玩兒商量著,擇日和老太太說了,搬回那邊去,隻是總舍不得老太太、太太和姐妹們,才一直拖著……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待在這裡也是傷心,老太太見了我,也是傷心,倒不如現在就搬走了,落個乾淨。”

王熙鳳也不好再說什麼,尤氏道:“姑娘要搬回去,原是好事,隻是不該撿這個時候……”

先前來接的時候不走,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再走,豈不是指責榮國府的人縱容下人欺負他們姐弟,指責他們害的賈玩被拐?

這和直接一耳光抽在榮國府所有人的臉上,有什麼區彆?

這讓他們以後,還怎麼和這邊打交道?

尤氏頓了頓,自不好把真正的理由說出口,道:“如今為了二弟的事,兩邊府裡都忙的不開交,姑娘這會兒勞師動眾的,豈不是給大家添亂?不若再緩兩日,等找到玩兄弟再搬不遲……”

惜春冷冷打斷道:“府裡的家丁小廝派出去找人,難不成丫頭婆子也都派出去了?若果然騰不出人手,大嫂隻管指間屋子給我和玩兒,我自己帶著丫頭去打掃就是了。”

尤氏變了臉色,道:“姑娘這話說的……”

她早就知道惜春性情孤僻,脾氣古怪,說話行事向來不給人留情麵,但真正見識到,卻還是第一次。

隻聽惜春冷笑道:“我和玩兒不是那邊府裡長大的,原和大嫂子也沒多少情分,怪道自家兄弟丟了這麼大的事,大嫂子也沒放在心上,隻想著怎麼不傷了兩家子的和氣。”

一番話,氣的尤氏幾乎仰到,半日才道:“我不過好心勸姑娘一句,最後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罷了罷了,我這便去給姑娘收拾屋子去。”

給家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人告了罪,起身離開。

惜春給賈母、邢夫人等人依次磕了頭,帶了人去收拾東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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