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第三十五章

從太和殿偏殿出來的時候, 賈玩已經是一等侍衛了, 雖然這樣的升遷速度委實有些恐怖, 卻也不算破格。

需知每科的武狀元,雖潛力遠不如勳貴子弟, 但起點卻高, 一開始便是一等或二等侍衛……既然武狀元可以, 他賈玩為何不行?

他武藝尚在武狀元之上, 且本身就是三品勳爵,二等侍衛,加上新立了功, 升個一等怎麼都不過分。

便是侍衛所裡的同僚, 也隻有羨慕的,沒有眼紅的——技不如人, 還有什麼可說的?

唯獨讓人有些接受不能的地方,就是賈玩年紀太小, 十五歲的正三品,委實太誇張,不過他隻是擔任皇上身邊的侍衛,並非出去獨當一麵,卻又無妨了。

將鎧甲、武器放回侍衛所, 賈玩換回衣服, 打著哈欠出門,外麵又是雪又是風的,竟也不妨礙他犯困。

該跟皇上多請幾天假的, 這一場消耗有些大,睡兩天未必能補回來。

一連幾個哈欠,打的兩眼淚汪汪,賈玩睡眼朦朧的向外走,也懶得看路。

“大膽!見到二皇子殿下還不行禮?”

陰柔尖細的聲音傳來,將賈玩的睡意都趕跑了幾分,他扭頭看了兩眼,發現周圍除了他,就隻有一撥人,可見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對麵那撥人足有十好幾個,為首的是個十七1八歲的年輕人,眉目俊朗,衣飾華貴,容貌和趙軼有幾分相似,卻少了那一份令人驚心動魄的淩厲美感,想來就是二皇子趙軒了。

賈玩這些日子雖在宮中值守,但因為作息時間和皇子們不大一樣,且上書房那邊,他隻在門外站了站,沒進去過,是以還沒來得及認識這些個皇子。

趙軒身側還有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皆容貌出眾,一個氣質儒雅,一個神采飛揚,大約就是數年前甄選出來的,入上書房讀書的其中兩位才子。兩人看他的目光帶著幾分鄙夷,賈玩也不生氣——拿筆杆子和拿槍1杆子的,互相瞧不起是正常現象。

其餘皆是內侍。

賈玩聽到這句“大膽”的時候,其實有點懵。

類似的話,他隻在前世的電視裡聽過——宮鬥電視劇。

也是以“見到XXX還不行禮”的格式開頭,不過這裡的“XXX”往往代入的是“某某娘娘”、“某某貴人”,被嗬斥的,當然也是“某位娘娘”、“某位小主”,這句話一出現,雙方立刻就會擺開架勢開撕,引出扇耳光、罰跪甚至流產等劇情。

但拿這句話,對朝廷官員挑刺兒,就比較稀罕了。

他一直很慶幸,自己不是穿在辮子國,哪怕身在皇宮這個地方,也不必滿口自稱奴才,跪來跪去——當然也要看人,譬如賈蓉那個軟蛋,就沒有他不敢跪的。

這個時代的禮儀沒有那麼嚴苛,當他穿上侍衛服,在宮中執役時,自有一套規矩,脫了侍衛服就比較隨意了。

小官見大官兒,甭管品級差距多大,也隻需拱手為禮,遇到皇子公主,隻在正式場合才需跪拜,像這樣路上偶遇,略表敬意即可……但這一聲“大膽”,是要逼著他行國禮?

對於行國禮,賈玩倒沒多少抗拒,穿到了帝製時代,不入鄉隨俗,還能咋地?隻是這找茬兒的味道實在太濃……

正待行禮,還沒拜下去呢,趙軒幾步搶上來扶住,道:“不必如此。”

對身側的內侍嗬斥道:“作死的狗奴才,怎麼說話的?本王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回去自領二十杖!”

又轉向賈玩,歉然道:“都是本王管教無方,才使得下人無狀,趙軒慚愧。”

態度謙和,言辭懇切,語氣溫煦,與先前那句“大膽”形成鮮明的對比。

賈玩笑笑:“不敢。”

合著不是挑釁,而是搭訕呢!

果然趙軒下一句便是:“不知閣下可是賈逸之,賈侍衛?”

賈玩道:“正是末將,不知殿下有何見教?”

趙軒大喜,攜了他的手,道:“先前在上書房便聽人說,賈侍衛在太和殿大敗匈奴勇士,趙軒好生佩服,正想著定要結交一番,不想竟在此巧遇,趙軒不勝欣喜。”

賈玩又是一句“不敢”,不著痕跡的收回自己被抓的爪子——真搞不懂古代人,為什麼動不動就攜手,兩個大男人手拉手感覺不難受嗎?

當然打架的時候不算。

他這會兒困的厲害,著急回家睡覺,實在沒心情陪陌生人寒暄,隻是這位二皇子殿下熱情的很,拉著他說個沒完,連他小小的打了個哈欠,都未能暗示成功。

趙軒又約他赴宴,賈玩以重孝在身推辭。

所謂有其主必有其仆,便是趙軒表現的再平易近人,那一句“大膽”,已經讓他對這位二皇子殿下好感全無了。

而且,他很反感這種用打壓身邊人,來向旁人表示看重的行徑。

“賈侍衛,小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應允,”趙軒正色道:“賈侍衛武功高強,小王仰慕之極,想以大人為師,學習縱橫沙場之術。若賈侍衛不反對,小王這便去請示父……”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開口,”平靜沙啞的聲音傳來,打斷趙軒的話,淡淡道:“賈大人身為一等侍衛,正三品武官,卻不知你二皇子殿下的屬官,是幾階幾品?”

給皇子當師傅,聽起來地位尊貴,但文師傅和武師傅是兩碼事,不過趙軒的意思,自然不是讓賈玩放著侍衛不做,去當他的教習,不過是借著這個關係,拉進雙方的距離罷了。

被人當眾掃了顏麵,趙軒神色一冷,看向賈玩身後不遠處坐在肩輿上的趙軼,冷冷道:“大哥的意思,是說我不配用他?”

趙軼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趙軒臉色有些發青,又深吸口氣,笑道:“罷了!父皇說了,大哥身有殘疾,讓我們凡事讓著大哥一點兒,小弟不同大哥爭執……”

轉向賈玩,道:“賈侍衛,本王等著你的好消息。”

不等賈玩答話,帶著人匆匆離開。

賈玩很是無奈:就知道出了風頭,必然有麻煩上門,不曾想來的這麼快。

退後兩步,給趙軼的肩輿讓開道路,趙軼卻不走,沉默了一陣,才道:“你先前送的……輪椅,很不錯,本王很喜歡,多謝了。”

賈玩在他臉上,還真看不出喜歡的意思,道:“殿下不嫌棄就好。”

趙軼又道:“江南尋醫之事,有勞賈侍衛費心了。”

賈玩道:“分內之事,殿下客氣了。”

趙軼道:“我聽說江南多奇人,也不一定非要當初賈侍衛遇到的神醫,若有彆的好大夫,也煩請賈侍衛代為請回京城,不管能不能治好,本王都有重謝。”

賈玩看了趙軼一眼,這話裡的意思,是讓他隨意找個大夫來,將他“治好”得了?

這算不算是賴上他了,一心一意要在他“手上”將病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