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2 / 2)

又對太上皇道:“父皇,賈玩再怎麼說,也是朝廷三品官員,按照章程,處置三品以上官員,無論如何都會給他們一個上折子自辯的機會,賈玩雖不堪,但總不能為了他一個,壞了祖宗的規矩不是?”

趙昱嗤笑一聲,道:“皇兄這意思,是連父皇的話都不信了?”

趙軼冷冷道:“規矩是老祖宗定下的,同誰說的話有什麼關係?哪怕是再糊塗的縣官審案,都要聽聽被告怎麼說呢,怎麼王叔連這個都不懂?

“若讓人知道,皇爺爺不知從哪裡聽來幾句流言,連真假都不問一句,就處置一個朝廷三品官員,皇爺爺威嚴何存?王叔若果然為皇爺爺著想,就該勸皇爺爺暫息雷霆,緩緩處置才是。”

趙昱怒道:“什麼叫幾句流言?你是說我在汙蔑他?”

趙軼冷笑道:“不是流言,合著王叔是帶了人證物證過來?還是親眼看見賈玩打人了?”

趙昱“哈”的一聲,怒笑道:“本王算是明白了,你為何要護著這小子了,合著你們兩個倒是像的很,一個毆打哥哥,一個頂撞叔叔,果然都一樣沒把人倫綱常看在眼裡。”

趙軼冷冷道:“如果說幾句實話就是頂撞,那王叔就當侄兒頂撞好了。”

趙昱正要反唇相譏,乾帝冷冷道:“夠了!”

轉向賈玩,道:“朕也不要你寫什麼自辯折子,有話便在這兒說吧!”

賈玩看了一眼太上皇和忠順親王,道:“臣……不敢說。”

乾帝淡淡道:“朕準你今日暢所欲言,無論你說了什麼,朕恕你無罪。”

賈玩道:“臣不求皇上赦臣的罪,隻求皇上饒了臣的哥哥……”

趙昱道:“這和賈珍又有什麼關係?你將他打成這樣,莫非還要倒打一耙,將臟水潑到他身上不成?”

乾帝不理,隻淡淡道:“好。”

雖然知道太上皇此番是借了賈玩來敲打他,但乾帝卻篤定的很。

他對賈玩知之甚深,知道他年紀尚幼時,行事便甚有章法,若有人將他當了魯莽無知的武夫,怕是要自取其辱了。

隻聽賈玩道:“稟太上皇,皇上。這些日子,因了娘娘省親的事,臣家裡正修園子,為了這個,家底掏空,連莊子都賣了……”

趙昱不耐煩道:“說你打人的事呢,提這個做什麼?”

趙軼冷笑道:“皇爺爺和父皇還沒開口呢,王叔倒先不耐煩了,不若您出去轉轉?”

“你……哼!”

賈玩停了停,繼續道:“前幾日清賬,發現有一項出了一萬七千兩的虧空,偏是臣的侄兒賈蓉經的手,臣氣不過,回去逼問,他吃不住打,便說銀子是家兄賈珍拿的。

“臣想著,家兄請了旨在玄清觀修行,家裡也不曾少了供給,好端端的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隻不信,不想賈蓉又說,這錢……被家兄給了忠順親王殿下。”

見賈玩竟忽然扯到自己頭上,趙昱勃然大怒:“胡說八道!好啊,你竟連本王都敢攀扯……”

賈玩道:“親王殿下說的是,臣也覺得他是在胡說八道,殿下堂堂親王,豈會這麼不要臉,貪圖臣子的銀子?便又逼問,賈蓉又說……”

他頓了頓,才道:“他說,因我月前年少無知,上折子妄議太皇上下傳的旨意,令太上皇不喜。親王殿下便想給臣一個教訓,好討太上皇歡心。”

所有人,包括太上皇在內,都一時愣住,誰能想到,這事兒扯來扯去,竟扯回到忠順親王頭上,且連太上皇都牽扯了進去。

趙昱又要開口嗬斥,太上皇冷冷道:“閉嘴!你繼續說!”

後一句卻是對賈玩說的。

事到如今,若是不許賈玩繼續說下去,他才是真的顏麵無存。

賈玩道:“家侄兒說,親王殿下為了給臣一個教訓,便想從臣的姐姐身上下手。於是偽造了婚書和信物,隻等家姐孝期一過,就搶回家做妾,儘情折磨羞辱……”

趙昱氣的暴跳如雷,從座椅上跳下來,指著賈玩的鼻子大罵:“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賈玩直視趙昱雙眼,問道:“不知親王殿下說臣胡說八道,是說沒有婚書的事,還是說有婚書,但並非偽造?”

他昨日大鬨玄真觀,暴打賈珍,其真正的目的,便是當著乾帝或太上皇的麵,問出這句話。

他打了賈珍,卻一句緣由不提,以賈珍的性格,怎麼可能忍得了這口氣,加上彆說無緣無故毆打兄長,便是有緣故,也是不該。

既賈珍全然占理,又拿了賈玩這麼大的一個把柄,豈能不找人出頭?

偏賈玩走時,刻意讓五月警告了他一番,告訴他,在這京城,哪個衙門都不會接他的狀紙,連告禦狀都沒用。

連告禦狀都沒用,他該怎麼辦?

賈珍便隻剩了一個選擇,也是最好的選擇——找忠順親王。

忠順親王向來同乾帝不和,牢牢站在太上皇那邊,聽到賈珍帶來的消息,頓時喜出望外。

需知賈玩上京才不到半年,上折子批駁太上皇的旨意,害的太上皇顏麵大損在先,偽裝刺客“演習”,使得太上皇在宮中的親信被裁撤大半在後——若論太上皇和趙昱最厭惡的人,賈玩和他師傅林如海,便穩穩的占了其中兩個名額。

若不是有乾帝護著,他們早將這兩個給收拾了!

如今忽然有這麼大的一個把柄從天而降,趙昱豈能不高興的,自然快快的稟告太上皇,然後殺上門來,處置賈玩,順便打乾帝的臉。

這才有了當下這一幕。

將事情鬨大,賈玩也是無奈,這個事兒,連乾帝都幫不了他,便是他求乾帝給惜春賜婚,乾帝也準了,也沒用。

若換了是彆人,見惜春被賜婚,一定悄悄將婚書毀了,吃了這個啞巴虧,可換了是忠順親王趙昱,怕是要興高采烈的等乾帝的聖旨明發之後,才將婚書拿出來,逼著乾帝收回聖旨,或扣他一個亂命的帽子,讓乾帝顏麵無存。

好在事情發展到現在,一切都在料中,唯一算是意外的,大約就是趙軼的出現了。

特意帶了輪椅過來,還一反常態的在乾帝麵前煽情,提前送了他一個不小的功勞,末了又一反常態的沒有正事說完就走……倒像是提前得了消息,特意來給他保駕護航似得。

見忠順親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就是咬牙不吭氣,賈玩訝然道:“這個問題很難答嗎?”

當然很難答,若說沒有婚書這回事,那麼趙昱以後就休想再打惜春的主意,可那丫頭委實漂亮,且一直被他當了囊中物的,怎麼舍得放手?

而且就此半途而廢,不能看見賈玩痛不欲生的模樣,更是不甘。

可若說婚書是真的……惜春守孝至今已經有八個月了,若婚書是真的,就隻能是八個月之前寫的,可他手裡的婚書,寫了才半個月,哪經得起檢驗?

見他這般臉色,在座的哪有不明白的,太皇上大怒,喝道:“說!”

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清楚,這混賬東西還真做得出這種混賬事,可做歸做,竟還打著替他報複的幌子!

他堂堂太上皇,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去報複一個臣子?

趙昱見太上皇震怒,再不敢遲疑,忙道:“沒有婚書這回事,全是這小子血口噴人,汙蔑兒臣!”

可惜他這句話說的太晚,連太上皇都不信,自然也不會順著他的意思,去問罪賈玩。

賈玩道:“臣也是不信的,可是賈蓉又說,家兄知道此事後,不忍心姐姐落到……咳!不忍心姐姐給人做妾,就設法截了修園子的款項,拿去給親王殿下,求殿下高抬貴手,放過家姐……”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被賈玩一盆汙水接著一盆汙水的朝身上潑,趙昱氣的發瘋,當著太上皇和乾帝的麵又不敢發作,連聲道:“父皇你要相信我,絕對沒有這樣的事,都是這小子胡編亂造,您千萬不要信他!”

賈玩道:“臣自然也不信殿下會勒索臣的銀子,隻是家兄說,因怕親王殿下收了銀子,卻不肯放過家姐,所以多了個心眼,留了證據……”

趙昱冷哼道:“什麼證據?”

有個狗屁的證據,他拿了銀子,難道還會寫收條不成?

賈玩道:“臣也不曾見過,不過聽賈蓉說,應該是親王府上的一個物件,好像還是能證明親王殿下身份的親近之物……”

話未說完,就聽趙昱咬牙恨聲道:“賈珍!”

這東西賈珍手裡有沒有?彆說,還真有。

所謂交換信物,自然不能隻進不出。為了演的逼真,讓人更無話可說,留的東西當然要有些分量……隻是萬萬沒想,他用來轄製人的東西,如今倒被人反過來轄製他!

賈玩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準了,他既看出來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例外。

“混賬東西!”太上皇怒不可遏,他這是打臉來了,還是丟臉來了?一把掐死趙昱的心都有了——這小子一身的亂賬,還來找彆人的麻煩,偏將他都瞞過去,說什麼“昨兒兒子聽了個大新聞,已經查的清清楚楚……”

冷冷道:“朕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拿人家的銀子?”

趙昱知道太上皇動了真怒,哪敢再抵賴,隻得道:“不是兒子拿的,是賈珍死活要塞給兒子的……”

話未說完,就被太上皇一茶杯砸在身上:“你以為你是誰?一萬多兩銀子,彆人死活塞給你?今天就把銀子給朕還回去,不然朕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今天他的這張老臉,算是被這個兒子給丟儘了。

趙昱忙應了,心裡恨不得將賈珍挫骨揚灰。

分明是他自己不願當道士,想讓太上皇下旨許他還俗,才想方設法求到他頭上,不管是惜春還是銀子,都是那混賬主動提的,現在倒好,竟成了他強搶民女,勒索錢財!

簡直豈有此理!

他趙昱這輩子,除了錯失皇位那次,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

作者有話要說:  難得不卡文,竟然一不小心寫多了哈哈哈……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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