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第六十七章

趙軼搖頭微微一笑,拍拍賈玩的肩膀,低聲道:“安心,沒事。”

賈玩抬頭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

他知道趙軼並非無的放矢之人,想來裡麵有他不知道的安排,他也不必細問,隻是……

“殿下,你能不能彆站的這麼近?”

這個社交距離明顯不對。

最關鍵的是,他今年才十六歲,個頭在同齡人中不算矮,可也高不到哪兒去,可趙軼,往常總坐著看不大出來,如今一站起來……

他自己長多高自己心裡沒點數嗎?抬頭看人很累的!更彆提這人骨架還大,肩膀又寬,兩人挨著站一塊,被他這樣近距離低頭看著,感覺真的很詭異。

趙軼看了他一眼,默默退開了大概……賈玩心算了下,大概一寸三分的距離。

賈玩退後兩步,道:“殿下先請。”

趙軼站著沒動,還沒開口,就見過道儘頭的廂房門從裡麵拉開,一個粗壯的身影醉醺醺的“撞”了出來,嘴裡含糊嚷道:“表哥!表哥……你也、也太不夠意思了……說好要不醉不歸……才喝幾杯就不見了……沒意思!沒意思!出來,我們再來喝、喝……”

竟是賈玩的半個熟人——薛蟠。

賈玩皺眉,正要轉身下樓,薛蟠先一步把他認了出來,大笑道:“玩兄弟!哈!哈哈!果然是你!

“每次找你喝酒,你都說要守孝守孝守孝……結果自己出來呃……大吃大喝……什麼守孝?屁!我知道!你就是瞧不起我,不肯和我玩,就像,就像……表哥一樣……

“對!你們出身高貴,是將門子弟,我……我就是一個皇商……你們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

他一麵說著,一麵跌跌撞撞向賈玩走來:“過來陪我喝酒!不然,我到大老爺那裡告你,告你孝期飲宴,讓皇上罷了你的官……”

探手抓向賈玩手腕。

趙軼跨步攔在賈玩身前,一把將他推開,薛蟠立足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酒都醒了一半,“哎喲”嚷道:“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竟敢打我!竟敢打我……你知道爺是誰嗎?”

趙軼淡淡道:“你是誰?”

“薛蟠!小爺我是薛蟠!”

“薛蟠又是什麼東西?”

薛蟠大怒:“憑你也敢瞧不起我!我告訴你……王子騰是我舅舅!”

見對麵兩人沉默下來,薛蟠越發得意,借著酒勁,扯著嗓子喊道:“我舅舅是王子騰!王子騰是我舅舅……”

“薛大哥!”一個身形瘦削的近乎窈窕,眉目秀美的青年快步從廂房中出來,道:“兩位兄台對不住,薛大哥他喝醉了,我替他在這裡給兩位賠個不是……”

腳步輕巧無聲,聲音溫柔婉轉。

賈玩問道:“蔣玉菡?”

青年一愣,道:“正是在下,敢問閣下?”

“賈玩。下次有空一起喝酒。”

蔣玉菡楞楞無語,賈玩對他點點頭,隨趙軼快步下樓。

到了樓下,依舊聽到薛蟠的大嚷:“我舅舅是王子騰!我舅舅是王子騰……”

周凱看一眼樓上,撇嘴道:“王子騰得倒幾輩子的黴,才攤上這麼個外甥?”

他舅舅還是皇上呢,也沒這麼嚷嚷過!

乾帝也抬眸看了眼樓上,淡淡道:“走吧!”

一道出發的,卻不是五個人了,前後左右足足多了三十餘騎,這還隻是明麵上的。

這三十餘人,看步伐呼吸,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身手比宮中侍衛竟還要強些。

賈玩吩咐道:“給我找副弓箭來。”

一人應聲而去,待隊伍走出街角時已然追了上來,遞給賈玩一把牛角弓,和兩筒羽箭。

賈玩背上弓箭,稍稍拉開距離,既將乾帝趙軼等人都納入保護範圍,又不影響射界。

安保其實是一件很煩人的活兒,因為你做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工作都是無用功,防備的是可能隨時會出現,也可能永遠不出現的假想敵。

正是黃昏時分,光線昏暗,而且越來越暗,周圍護衛無不打起一萬分的精神,警惕著周圍每一個方位,不放過任何一點動靜。

偶爾會抽空,幽怨的看一眼正坐在馬背上閉著眼睛的某個人。

一開始又是要弓箭,又是調整走位的,還以為他很敬業呢,結果……合著人家跑到後麵來,不是為了更好的保護皇上,而是為了方便打盹兒不被皇上發現!

虧他們還把他當成定心丸!

……

馬蹄山,形狀並不像馬蹄,而像馬蹄鐵,兩峰相連,中間凹進去的地方,是一大片湖,就是好娘湖,因入口荊棘遍地,難以出入,且又沒有產出,故人跡罕至。

路不好走,馬早就棄了,到處都是藤蔓荊棘,隻有沿湖才能找到勉強落腳的地方,隻是夜裡視線不好,加上地上藤蔓掩蓋,一不小心就會踏空,掉進夜裡看來幽暗漆黑的湖水裡。

路沒走多遠,掉進水裡兩個,被蛇咬傷一個。

賈玩再度腹誹乾帝的任性,強行打起精神,借了一把刀,手持火把到最前麵開路。

一刀劈斷樹枝,一刀挑開荊棘,一刀抽飛毒蛇……

輕描淡寫,沒有花俏的招式,沒有讓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隻有簡潔流暢到極致後,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感。

因為並不是每一處都要清理,且賈玩動作又利索至極,是以雖然多了一道工序,但不必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尋找落點之後,眾人的速度不減反增。

隻有周凱小聲嘀嘀咕咕給賈玩抱不平:“這也太大材小用了……”

好歹也是三品官兒……

賈玩仗著沒人看見,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三品官兒開路算什麼?皇上皇子都在荊棘群裡趕夜路呢!

真是何苦來哉……若沒有這三個身嬌肉貴的跟著,他們說不定已經完事了。

又走一段,周凱道:“阿玩,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換個人來開路?”

他倒有自知之明,沒有自告奮勇。

賈玩道:“香樟樹。”

到地方了。

賈玩用火把照了下,挑開一重做掩飾的藤蔓,道:“是這裡。”

從香樟樹後繞過去,有一條幾米長的小路通向荊棘叢外,走出去就是密林,路好走多了,也不遠了。

再走沒多久,就看見前麵一星火光,再然後,就聽見了在寂靜密林裡回蕩著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哀求和慘叫。

乾帝呼吸沉重,加快了腳步,一行人無聲無息在木屋前站住了腳,說是木屋,倒不如說是以原木為材料,加了頂的圍欄,很大的一片。

乾帝微微頷首,門被猛地踹開,仿佛打開了一座地獄之門,血腥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

門邊上,是一具新鮮的、半裸的屍體,臉被鮮血和長發糊住,以至於看不清楚少女的容貌,隻有一雙眼睛大大的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