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捉蟲)(1 / 2)

苗大娘招呼駱家四口進屋,給他們倒了水,坐下來說話。

張大爺沒在家,大兒子發了電報過來,他去郵局回電話了。

出了這樣的糟心事苗大娘也是愁的沒法,都不知道話該從何說,直歎氣,先憤憤地咬牙罵了小兒媳婦兩句:“作,再叫她作,終於作出事她消停了。”

隨後,這才說了前因後果。

駱常慶當初退完了房,張金水才回去跟劉翠雲說了駱家退房一事。

劉翠雲還挺高興,她本來就不想讓駱家繼續住了,這回算稱了心意。

趕緊去找之前準備租她房子的那對夫婦。

啥夫婦?要是正常夫婦出不了事,那明明是一對奸夫淫.婦。

可當時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關係,劉翠雲核對他們的身份沒有張金水當時那麼嚴格,人家給錢給的痛快,給了錢才動作誇張的作勢要去翻介紹信,她就擺擺手說算了不用看,相信他二人。

作為房東,竟然覺得拿了人家的高價房租就像是欠了人家的情,據說在派出所交代的是不好意思看。

那對‘夫婦’之前住的是合租房,好幾個人住一個院子,人多眼雜嘴也雜。聽說劉翠雲能出租一整套,就動心了,開了高價。

之前的房東也是為了掙錢打馬虎眼,倆人說是表兄妹,從小一起長大,之後順理成章辦了酒席,沒領結婚證,還說他們村好多都沒領結婚證的,那房東也就含糊了過去。

劉翠雲呢,是直接連問都沒問。

當時帶著人來看房,駱常慶和老婆孩子回了老家,沒看成還不高興,也知道按照合同他們還能再租幾個月。

劉翠雲其實想強行把駱家攆走,可張金水攔著沒同意,她也怕公婆發火,隻能忍著,還擔心那對‘夫婦’等不及,找了彆的整院。

結果那天張金水回去說駱家退了房,還有些埋怨她的作為。可劉翠雲聽著開心啊,哪顧得上張金水高不高興,還說:“我可沒攆他們,是他們自己走的。”

但臉上喜悅的神情卻表達出了她心底的話:還算有眼力勁,知道不討喜自己乖乖退了。

都沒問駱常慶一家搬走是去了哪裡。

第二天就高高興興的去找那對夫婦,她自己跟人家簽的合同,對方一次交了三個月的房租,她揣兜裡,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上回張金水租的,還給公婆留了幾塊,這回全落她自己口袋裡了,那種喜悅跟之前從丈夫手裡接房租的感覺不一樣。

可她哪裡知道那對‘夫婦’關係不正常啊,女的明明有丈夫,卻拋下丈夫孩子跟這個男人偷跑了出來。

搬過來住了沒幾天,那對狗男女就讓人捅死在家中了。

凶手沒抓住,苗繡花分析著凶手應該是那女人的丈夫,警察找到那女的家裡,村裡人說那家的男人在老婆跑了沒多久也走了,留了個孩子跟著爺爺奶奶。

“你大爺也說,搞不好在合租房住的時候那破鞋她男人就盯上了,那邊人多,沒找著機會下手。現在可倒好,我們家那個朝巴媳婦給人家提供機會了,搬過來這也沒住幾天就去閻王爺那報道了。”苗繡花直嚷著說家門不幸。

至於劉美青……

“你大嫂也是倒黴,那天在派出所我聽了一耳朵,說要過來找你要秘方還是啥的,她不知道你們搬去省城的事啊?”苗繡花沒等駱常慶回應,就接著道,“不知道也好,那天我光聽她罵你們了,跟派出所的人說你們這麼沒良心,那麼不拿她當大嫂啥的,滿嘴裡沒聽著一句說你們的好話。”

又道:“她那天來呢,進巷子正看見殺人犯從門口那裡出來,走了個對臉,她當時沒多想,數著大門過去才知道是一家,還以為……”

苗繡花看了文霞一眼,沒按照劉美青說的,心說文霞那個妯娌也不是個啥好玩意兒,思想太醃臢了,遂改了個口:“還以為你們家裡的客人呢。她就先拍了拍門,沒人應,她就推門進去了。”

“這一進去,讓她看了個正著。”

苗繡花特意把駱聽雨打發到院子裡玩,此時壓低了聲音道:“兩具屍體,啥也沒穿,讓人捅了好幾刀,滿地的血……”

劉美青當時就嚇傻了,腿軟的站不住,手腳並用從大門那爬出來的。

她這樣出來,胡同裡正好有人往這邊走,就瞧見了,肯定過來問啊,劉美青當時哆嗦的一句話都說不利索,跟爛泥似的癱在那裡,牙齒顫地咯咯響,光念叨:“死死死人了,殺殺殺死死人了。”

人家肯定不能叫她走,也不敢進去,又在胡同裡吆喝張家老兩口,喊人。

隨後才知道裡頭出了人命,趕緊報警,還得看著劉美青。

劉美青得配合調查,上警車的時候是兩個警察架著胳膊拖上去的,都站不起來。

雖然最後確定命案跟她沒關係,可劉美青也嚇破了膽,兩眼無神,臉色蠟黃,嘴裡喃喃著一會兒罵小叔子一家,一會兒說她倒黴。

為了求證劉美青去大崖村真是找小叔子,這邊派出所的民警找駱常勝問了幾句話,也是讓他來接的人。

劉美青接受調查,張金水兩口子就更不用說了,尤其是劉翠雲,她經手的租房事宜,更得配合,農藥廠上上下下也知道了。

案子沒結,房子封了,張家也亂了套。

雖然出事那天胡同裡的鄰居忙齊上陣,幫忙啥的,可事後回過神來,人家也埋怨。

一條胡同裡出了這種事誰不覺得晦氣?

尤其是挨著張金水院子的兩戶人家,提心吊膽住不安穩,氣不過,來張家抱怨了一回,可張家老兩口能咋著?隻能低著頭聽著唄,好在鄰居也知道不管老兩口的事,就跑到農藥廠堵著劉翠雲罵,要不是她胡折騰,能出這種事嗎?

還找她領導,鬨著要個說法。

劉翠雲現在已經被停職了。

張金水的工作也受影響。

劉翠雲起初還甩鍋駱家,說他不按合同辦事巴拉巴拉的,苗繡花聽說了,也去罵了她一回。

苗繡花最後無奈地道:“你說這叫啥事?”

張大爺回來了,短短幾天工夫,瞧著張大爺就跟老了好幾歲似的。

說了會兒話,也才知道駱常慶不是為著自家嫂子過來的,就是從省城回來,想著快八月十五了,買了月餅特意過來看看老兩口。

“你們有心了!”苗繡花忍不住哭了。

多好的一家子啊,叫老二媳婦鬨上這麼一出。

結果呢?惹了一身臊,房子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解封。

就算解封了誰住?左鄰右舍還不知道要埋怨他們到啥時候呢。

現在老兩口都沒臉出門了。

駱常慶也沒想到自家大嫂會牽扯到這件事裡去,對張家的遭遇也隻能報以同情,說些寬慰的話,卻幫不上啥忙。

文霞也沒讓老兩口動手,她去炒了幾個菜,兩家人湊合著吃了一頓,吃完飯駱常慶一家就走了。

“先回家看看啥情況,貨明天再弄吧。”

他明天得去縣城看看,不過一想到他那個大嫂,真的是…在派出所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還不忘對著民警同誌罵自己,也是能把人氣笑。

她那病純粹就是嚇的。

一家四口到了公社下車,發現老娘還有心情做她的小買賣,就知道大嫂那邊情況應該沒那麼嚴重。

見小兒子一家回來,廖春華茶葉蛋也不賣了,收拾東西一起往回走,路上就說了個大概。

當然,百分之八十的話都是在罵劉美青和劉家,百分之二十才是事情大概。

劉美青就是讓嚇破了膽,一是被案發現場那一幕嚇的,二是她回憶著那殺人犯路過她身邊時看了她一眼,她覺得殺人犯記住她了,怕暗地裡跟著來報仇。

被駱常勝接回去當天晚上發起了高燒,直說胡話。

頭一天沒往醫院送,就讓她吃了點退燒藥,躺在床上也是一陣陣哆嗦,退了燒,後半夜又燒起來,還瘋癲了似的大聲尖叫,各種說胡話,把鄰居都吵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叫不醒,臉跟黃表紙似的,駱常勝才喊人幫忙送去了醫院。

在醫院裡也是,白天退燒,晚上再反複,啥東西也吃不進去,一吃就吐。

沒兩天,整個人就瘦的脫了相,皮包著骨頭。

駱常勝托劉翠花來家裡報信,廖春華這才知道老大家住院了,她去醫院看了一趟,瞧著是挺嚴重,感覺劉美青不大行了。

還以為是得了啥病,結果一問才知道,居然是因為浪著跑到津店找老二一家,誤卷進了人命官司裡。

這件事礦上也都知道了,對駱常勝的工作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廖春華不好對著瘦如骨柴的劉美青罵,隻在心裡恨恨罵了兩句:該,活該!

駱常勝找她,是想讓她幫忙給劉美青叫叫魂啥的。

這反複發燒還說胡話,肯定是嚇的掉了魂。

廖春華再氣劉美青的作,她也不想倆孫子早早就沒了娘,回來給她‘做法’,到公社下車的時候琢磨著得給老二發個電報,這才有了‘你嫂病危’。

發完電報還去上楊村報了個信,跟劉老婆子對罵了一場。

廖春華那一路可精彩了,到哪兒都沒閒著。

一路說著到了家門口,廖春華上前開門,最後道:“可能真是嚇掉了魂,我回來給她叫了叫,去等你電話的時候又往縣城打了個,說就緩醒過來了,還喝了兩勺小米湯。今天早上我又打電話問了問,說能喝半碗粥了。”

又道:“去醫院的時候我給你大哥留下了五塊錢,讓他給劉美青買點吃的。”

駱常慶點點頭:“該給,明天我過去看看。不過她在派出所當著警察的麵說都怨我,還慫恿民警同誌叫我回來也接受調查,我明天過去就不留錢了,光買點東西就行。”

“她胡說啥了?派出所找你了?”廖春華頓時緊張著問。

“沒找我,人家能分辨是非。”

廖春華氣得不行:“早知道叫她死了算了,我就不該給她叫,她純屬因為貪心作的,她是為了茶葉蛋方子才去找你們……”

說著話進了屋,顧不上說劉美青,廖春華先去找了塊紅紙,掏出一張大團結包起來交給駱常慶:“給你衝衝,可彆真叫你大嫂的晦氣傳染上。”

她怕派出所真聽了劉美青的,回頭啥時候想起來真把小兒子叫過去問話。

到時候外人還不知道要嘀咕些啥。

總歸名聲不好聽。

駱常慶知道衝衝隻是個說法,老娘這也是在表態呢。

好笑地接過來,道:“行,我娘給我發紅包了。”

回來的突然,家裡啥也沒有,晚上就在廖春華這裡吃的晚飯。

吃完晚飯,文霞把閨女兒子留在這邊,她跟駱常慶回去打掃衛生。

天井是泥土地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長草。

清理完天井,又收拾屋子。

駱常慶跟文霞說著話:“明天我去縣城試試皮鞋好不好賣,順便去看看他大娘,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去看她。”

文霞道:“病的這麼厲害,我不過去看看合適嗎?”

駱常慶冷笑:“哼,她是啥病啊?純屬自己作的。牙還打著顫,都不忘往咱身上潑臟水,她有個當嫂子的樣子嗎?”

“你不用跑這一趟,我過去都多餘,除了受頓埋怨,好話絕對聽不上一句。”

文霞想想也是,劉美青去津店找他們是因為惦記茶葉蛋秘方,不敢回來問婆婆,還是把主意打到了他們頭上。

剛才婆婆說了,劉美青要茶葉蛋秘方是為了給她娘家。

廖春華從縣城回來去上楊村送信的時候,劉老婆子聽說閨女卷進了人命案,嚇的住進了醫院,也是慌得不輕,稍微緩過神來就開始怨廖春華。

說什麼:“要不是你這兩天太潑辣我閨女不敢跟你說話,不敢問你,哪能去津店啊?一個破方子你守的這麼嚴實,死了能帶墳裡去啊?”

倆人不是頭一次交鋒,之前廖春華來劉家要賬就互相對罵過了,彼此罵起來都很順口。

廖春華一聽劉家居然知道茶葉蛋的事,肯定是劉美青主動跟娘家說的啊。不用猜也知道這又是為了貼補娘家啊。

那錢還沒全要回來,這又打算貼補上了。

她也來了氣,跟劉家老婆子對著跳腳互罵了半天。

罵完回來都不想給劉美青叫魂了,想想小峰哥倆,忍著氣又做了回法。

所以廖春華才沒再去縣城,打電話問了兩嘴,打完就推著車子賣茶葉蛋去了。

啥也不能阻擋她掙錢。

至於劉美青為何會知道他們之前在津店的住址,駱常慶兩人聽苗大娘說了才明白,原來村裡的劉翠花是張金水媳婦的堂妹。

兩口子還感歎,難怪名字這麼像,都沒往這上頭想。

廖春華在家裡洗雞蛋、煮雞蛋。

爐子裡添上兩根柴,就進來看眼小孫子和小孫女。

駱言年齡小,時間一長容易忘人,跟她熟悉了一會兒才咧嘴衝她笑。

小孫女記性好,下車看見她就喊奶奶。

倆孩子自己玩的也好,不吵不鬨,都不用大人在旁邊盯著,特彆省心。

廖春華知道這倆孩子跟她不大親,她現在也不像以前似的瞧著小孫女不順眼,現在看著她白白淨淨的小臉還覺得挺稀罕。

就坐在旁邊笑著看他倆玩,偶爾站起來出去看看火。

也忍不住跟小孫女說話:“小九在省城待的慣嗎?”

小孫女軟軟地回:“待的慣!”

“那邊有啥好玩的?”

現在的省城還真沒啥好玩的,倒是公園比津店的漂亮,兩個大公園,一個有些遊樂設施,另一個就是以風景為主,很漂亮。

國營單位倒是比津店多。

駱聽雨就這回去玩過的地方跟廖春華說了些。

等駱常慶兩口子來接孩子的時候,廖春華就跟小兒子說:“小九真聰明,問她啥都知道,也挺能說,村裡像她這麼大的孩子少見有說話長篇大套,還說這麼利索的。”

駱常慶笑笑,道:“認不少字了,帶著她出門看到站牌上的字,還有一些單位門口掛的牌子,她都能念上來。現在除了背詩,還能讀文章,等回去就開始準備教著她背字典。”

駱聽雨:……

背背也行,這時候的記憶力是真的好,她砸砸底子,將來也能輕鬆些。

不過今天趕了一天的路,爸媽又收拾家裡,都很累,倒是沒讓她學習,回去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駱常慶就出了門,等駱聽雨睡覺起來吃完早飯,就聽見門口一陣突突響。

駱聽雨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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