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156(1 / 2)

回到家,進門前廖春華拿跟小杆子在駱常慶和文霞身抽打了兩下。

進了院子,婆媳倆去燒了一大鍋水,輪著洗完澡,又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晾上,這才坐下來休息。

駱常慶去桶裡撈了個西瓜切了,吃了解解暑。

廖春華拿上一塊吃著,神情帶著點不悅,道“上午在屋裡守著的時候,那個汪菊,說話陰陽怪氣的,氣得我不輕。”

汪菊是駱祥成的小兒媳,駱德恒家裡的。

駱德恒跟廖春華一個輩分,但隻比駱常慶大三四歲。

他們家住在村中間,偏西邊那片,分支上離的遠,宅子離的也遠,所以兩家幾乎沒什麼來往。

駱常慶放下啃完的西瓜皮,又拿起一塊吃著,道“說我發達了不照顧家裡人,還是嫌我給邢友民家大兒子安排工作,不考慮他家?”

文霞一聽就知道,定是他們說過啥,彆人告訴駱常慶了,問了句“有說閒話的?”

駱常慶點點頭。

廖春華也道“聽她那話裡的意思就是為這個。”又道,“一點數沒有,啥場合啊就滿嘴裡胡說八道。”

駱常慶道“甭生那個氣,不用理會。”

今年去拜年的時候他就瞧出來了。

往年一直挺好,大家說話客客氣氣。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口子一對上他就有點帶搭不理。

駱常慶管他們叫小叔小嬸,他喊了聲,那廂頭都不抬,不陰不陽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他也沒在意,坐了坐就出來了。

還是後來才知道原委,那廂嫌駱常慶不拉拔自家人,年前就沒少在外頭串閒話編排他。

駱常慶有些無語,拉拔自家人也得先緊著他們這一支啊。

駱德康那邊的幾個堂兄弟,年齡大的不願意折騰。侄子輩裡已經成年的人家有自己的事業和發展。

再就是年齡不大不小的,都還在上學,讓人家乾啥?

就駱常信這個堂弟比他年齡小點兒,現在在鎮上中學旁邊開了家快餐店,蓋澆飯、酸辣粉還有茶葉蛋,這就是駱常慶拉拔的啊。

他出個主意,教的做法,這兩口子又勤快,把小店就開起來了,做的還不錯。

至於剛走了的駱祥成,真說起來,跟他們這邊平常裡也沒啥走動。

就每年過年去拜個年。

關係生疏到啥程度呢?以前廖春華為數不多的帶孫女的時候,抱著在村裡玩,碰見了,都沒有直接確定是駱常慶的孩子,問廖春華帶的外孫女啊還是孫女。

但是近兩年吧…這不是在駱常勝出族那件事上人家幫著說了話嘛,駱常慶惦念這份情,從那以後,逢年節隻要他回來,都會提著東西過去看看這位小爺爺!

他身體不好,駱常慶還建議要不就去首都請同仁堂的老中醫給看看,開點藥調理調理。

但駱祥成那幾個兒子沒一個吭氣的,都裝聾。

駱常慶也明白,這都不是錢的事。

說句特彆難聽的話,久病床前無孝子,家裡兒子兒媳都盼著他們爹趕快咽氣,他們好輕鬆輕鬆呢。

哪能願意再用好藥多吊兩年命?

駱常慶能說啥?他總不能替人家兒子做主吧!

有一回年前去看駱祥成,駱常慶給他帶了一瓶虎骨酒,還沒過完年,就聽說那瓶藥酒已經到了駱祥成大兒子駱德武手裡了。

衝這幾樁事駱常慶也不願意搭理他們。

幫過他的是駱祥成,不是那幾個大爺叔叔。

再者說,真有想法,你好生生的搭句話,問一嘴。

無緣無故給他甩臉子,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算怎麼回事?

至於村子裡的人,駱常慶建廠子的時候有考慮過照顧照顧父老鄉親。

但住宿沒法解決。

要招肯定不能招一個倆的人啊。

廠裡沒有職工宿舍,離家又這麼遠,在外邊散著住,出了問題算誰的?

因此,這念頭就暫時擱淺了。

不過他有這個計劃,得等廠裡發展穩定下來,建好職工宿舍,到時候可以考慮從村裡招一批手腳麻利的鄉親過去,解決一部分就業問題。

至於所謂的拉拔不拉拔——不光駱家本族,村裡也有過來找他打聽門路的。

隻要孩子好,是那種踏實勤快的,而他又能解決,就願意搭把手。

像是村裡高盛奎家的兒子,想學開貨車,駱常慶就托了趙為國他師傅,給介紹去了市運輸隊當學徒。

不過是臨時工。

至於後頭人家有啥打算,他就不過問了。

邢友民家的老大,是駱常慶主動提的,他托了邢嫂子幫忙照顧院子,正好趙為國在津店開了鋪子,就把邢鵬介紹過去了。

但那些張嘴就想直接討便宜的,哪涼快哪待著。

一家人難得有空聚在一起不談買賣,說兩句家長裡短,正說著,聽著外頭有人喊“嫂子?你們在家嗎?”

廖春華一聽這聲音就楞了下,跟著臉皮一抖“是汪菊吧?”先罵了一句“她這是要死啊!”

趕緊站起來往外走。

文霞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跟常慶道“這個小嬸怎麼這樣呢?她是故意的吧!”

多犯忌諱啊!

駱常慶沉聲道“誰知道呢!”

這邊的風俗,家裡長輩去世,頭七之前不串門,對人家不好。

她公公一個小時前才入了墳,她現在就來了。

廖春華走出去的時候汪菊就跨進來了,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一麵打量著院子一麵還道“哎呀,你們這院子就是好啊。我光從外頭看見過,還沒進……”

“汪菊你真是…一點好心眼子不長啊。”廖春華指著她氣急敗壞地道,“人家哪有身上帶著孝串門的啊?出去出去出去!”

這是不盼她家好啊!

廖春華很忌諱這個,氣得渾身哆嗦。

汪菊愣了一下,才道“唉喲,哎喲喲,嫂子,我是真忘了。我就尋思著……”

“你尋思啥?你先給我出去,走走走。”廖春華過去推著她,一路推出門外,哐當把大門關上了。

高秀琴正打這路過,看見汪菊愣了下,有點驚訝“小嬸,你咋還今日出來串門子呢?”

彆說廖春華很忌諱,其他人也都很厭惡這種情況。

也就廖春華現在講文明講成習慣了,要是擱以前,早坐門口臟的爛的罵上了。

汪菊剛剛才說了句她忘了,這會兒又不甚在意地‘唉喲’一聲,道“我才不信那個呢。”

又道“我這不是尋思著過來找常慶問個活。”

說著話往高秀琴身邊湊,下巴往駱家門口方向揚了揚,壓低聲音,道“村裡不都說他家開廠子了麼?我尋思著他們今日明日的就回省城了,下回還不知道啥時候見著,趕緊過來打聽打聽……”

又‘唉喲’一句,酸裡酸氣地道“你瞧人家這這能耐,都快趕上以前那些資本家了,資本家還信這個啊?你看看我大軍嫂子剛才那臉,唉喲,還怕我方著他們啊。”

她以前隻知道駱常慶買賣乾的不錯,見年光往村裡供銷社送的那些貨吧,還好些從南方弄過來的。

他開那服裝店,聽說都二層樓的,裡頭弄的跟皇宮似的。

不光服裝店,他還弄個雜貨的店,就跟村裡供銷社一樣,賣的東西也一樣。

淨弄好東西,淨聽村裡人誇他了。

誰跟她說的時候都是“人家駱常慶可真是能耐,天南海北哪都去,一年得掙不老少。你們老駱家祖墳上的青煙都冒他家去了,你們沒跟著沾沾光啊。”

要不就是她娘家那邊問“你不是光說德恒那個侄子現在挺有本事,賣這賣那,店子都開到省城去了,他沒提攜提攜自己家裡的?”

“你回去幫著你弟弟問個活乾……”

這種話聽多了,心裡不自覺就生了怨懟。

她男人心裡比她還不痛快。

叔侄倆年齡差不多,結果這當叔的還不如做侄子的有本事。

村裡那些閒的腚裡長蛆的淨拿他倆比,有時候還問到臉上。

駱德恒窩家裡生悶氣,不忿,極為不忿。再喝上點小酒,大著舌頭在家裡罵“他家那個大哥,當年要是咱爹不放話,能上的了族譜嗎?想上的時候給他上了,想走的時候呢?還得是咱爹發的話,才、才乾脆利索讓他滾了蛋,帶著那倆小崽子全滾蛋。”

“不會辦事!你看他這麼長時間了都沒來孝敬孝敬咱們,我可是他叔啊,正正經經的叔,我沒得到他一指甲蓋的孝敬。”

“他家窮的時候吧…那房子不還是借錢蓋的麼?有他娘的啥了不起啊,現在掙錢了,你看看他回來吆五喝六的,還騎三輪、還騎摩托,也不怕撞死。”

“他還、還幫著供銷社進貨,人家那麼大一供銷社人家不知道自己進貨啊?唉喲,不夠他那一舔的。”

“人家那有錢的,哪個不拉拔拉拔自己族裡兄弟們啊。就他…切!”

“我不是貪戀他那點東西,咱是說那個事。哪怕他給他叔找個活也行啊,我乾活,我掙錢,我想吃啥自己買,我不貪他那一點。”

“駱常勝那個…你彆看他不是東西,但是我現在琢磨琢磨,人家走,沒錯,早該走!”

“你看看人家他親爹那邊,要不說還得是親的。人家那頭給劉美青弄上個正式工人,戶口起走了,成城裡人了,她劉美青都成了城裡人了。”

“你再看那駱常慶,他不是有本事嗎?他到現在戶口不都還在村裡啊,有個叼的了不起啊他。嗬、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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