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抽屜,拿出一份資料瀏覽起來,上頭都是去年和今年的退伍名單。
即便要介紹,他也不能隨便指,不光考慮家庭,人也得優秀,偷奸耍滑的不行。
看著看著又失笑,駱常慶同誌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意思呢。
這一等,就到了年後,駱常慶回來去給張家老兩口拜年的時候兩人才說上話。
今年這個年駱家這邊就駱常慶自己回去的,把老丈人跟丈母娘送回去過年。
他回去上墳,大年初一出去轉了一圈,當天下午就開車回了省城。
廖春華還有文霞他們都在這邊過的年。
廠裡初四就開工,各個鋪子年前的庫存都清出來了,初六店裡開業都沒東西擺。
等郭大旺回來,他帶著魯海去了穗城。
手裡還有一份名單,是張金海給他推薦的。
穗城這邊的場子,招工還是以本地人為主,他在人家的地盤上開廠子,總得給當地人謀點福利。
退伍兵也選的這邊。
有幾個崗位是郭大旺他那個在派出所當隊長的謝暉幫著安排的。
以後在這邊發展,有些人際關係也得走起來。
齊城廠子擴建,他也準備從老家那邊招一批人。
宿舍沒蓋起來,臨時租房子住,這樣一來,處於各方麵的綜合考慮就還是以男同誌優先。
如果有宿舍,能方便管理,可以招一批女工,他得為人家的安全考慮。
住在外麵不安全,說句不好聽的,真有個什麼意外,他沒法跟人家家裡人交代!
過年回老家的時候就去了駱德康那邊走了一趟,還去村裡提了提。
先十個名額,必須手腳勤快乾活麻利的。
他也說的很清楚,有試用期,一旦試用期不通過,就會把人送回來。
租的臨時宿舍也有著落了。
他幫著解決了那麼多退伍兵的工作名額,張金海也幫他聯係了兵工廠那邊一排空出來的房子,租給了駱常慶。
他這次介紹過來的人也有外地的,也得解決住宿問題。
過完正月十五,宋勝武跟駱常慶通了個電話,先把幫他挑的人的名單念了一遍。
這些人裡隻有一兩個不熟悉的,其他的駱常慶也都知道,算是知根知底。
“讓他們自己帶上行李買票過來,拿著票找廠裡財務報銷。”
沒想到第二天宋勝武和駱德康一塊跟著過來了。
駱常慶接到電話有點驚訝,忙從廠裡開車趕了過來。
“宋叔,大爺,你們怎麼來了?”
宋勝武是覺得駱常慶是村裡頭一個走出去,還有這麼大發展的人,他想來看看駱常慶開的廠子。
駱德康也是。
其他的全是二十左右的小夥子,有管駱常慶叫哥的,也有管他叫叔的。
“上車上車上車。”駱常慶開了一輛車,郭大旺開了一輛車,先帶著他們去廠裡看了一圈。
感覺宋勝武跟駱德康有點過於激動了。
廠子如今發展的規模不小,好幾個車間,他們進去轉一圈,裡頭的工人都沒工夫抬頭,一看就知道廠子效益好。
駱常慶帶著他們參觀,也道:“廠裡本來打算蓋宿舍,有了宿舍好管理,也能從老家那邊多招點人。”
“但是現在一是空間不夠,二是手續還沒批下來。”
“男孩子好安排,從外頭租房子住都無所謂。招女工需要考慮的安全因素就得多一些……”
“常慶你有心了。”宋勝武道,“其實咱村裡受你的英雄挺大,好幾個人都出去做買賣了,都是從供銷社那邊拿貨。要是沒有你的渠道,咱村供銷社哪能有那麼好的效益,還能帶帶村裡人啊?”
駱德康也知駱常慶的情,人家連開飯店的秘方都給了他小兒子,生意不錯,都打算再盤個店了。
中午駱常慶在廠裡食堂給他們接風,也是為了讓宋勝武他們看看廠裡的夥食。
晚上又去市委招待所整了一桌,就著他們住下,喝儘興了才把他們送回去休息。
兩人來一趟,第二就著去看了看駱常慶在這邊開的幾家鋪子。
第三天駱常慶才把他們送上了回程的火車。
這一趟,宋勝武和駱德康都很震撼。
以前光知道駱常慶在這邊發展的不錯,開著店,也知道他開了廠子。
但是聽說跟親眼看見,是兩種感覺。
“常慶有出息,他那對哥嫂,現在腸子得悔青了吧?”宋勝武道。
駱德康點了根煙,搖搖頭,冷笑道:“也不見得,人家是雙職工呢。”
有村裡人去津店或者去縣城的時候碰上過劉美青,話裡話外都得提一提他家雙職工,美著呢!
對於他們提到的駱常勝,在駱常慶這裡都快成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了。
忙到飛起,哪有那個工夫去想考慮老大一家子。
總廠擴建,他申請周圍的地皮,還想蓋宿舍樓。
穗城那邊招的人來總廠培訓,還得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
到了三月份,穗城分廠正式成立。
郭大旺是齊城這邊的廠長,魯海是分廠廠長,駱常慶是總經理,文霞任副總經理。
穗城分廠剪彩的時候,全家人都去了。
張金海走不開,他一個電話打過去,這邊部隊上的領導過去站了站。
謝暉這位派出所的大隊長也很給麵子,過去走了一趟。
請了舞獅隊,放了鞭炮,剪彩儀式搞的很熱鬨。
看著一身西裝的小兒子和穿著正裝裙的文霞喜氣盈盈的站在那裡,廖春華激動的老淚縱橫,她都沒想到這輩子到了這個年紀,日子還能過的這麼多姿多彩。
文喜糧跟邢愛燕也很激動。
以前他們最遠隻是到了縣裡,後來沾小女婿的光,跟著來了省城,又去了首都,後來還去海城逛了一圈。
現在又跑到穗城這邊,來這邊還不是旅遊,是家裡第二家廠子開過來了。
廠裡剪彩儀式結束,駱常慶這回走了張金海的關係,辦了幾張邊防證,帶著全家老小又跑到特區玩了幾天,最後才回了省城那邊。
家裡事業進行的如火如荼。
今年又簽了個三個省級代理商,直營店也擴充了好幾家。
駱聽雨升了初中,駱言進了學前班……
今年通貨膨脹導致不少地方出現全民大搶購的熱潮。
萬嘉商店裡那些幾尺幾尺往外賣的老藍布成了整匹整匹的搶。
店裡的東西補貨不都補來不及。
文喜糧都忙懵了,忙到不知東南西北。
回家後還道:“我們可彆全賣光了啊,咱得留點。”又問駱常慶,“都漲價了,咱們漲不漲?”
“咱不漲了,咱這邊再漲,更能引起恐慌。”他那些貨進價都不高,中間的利潤很可觀,不用額外漲價。
他不漲價,他那裡的貨就被二道販子盯上了。
也就是說,從他這裡出去的貨,還會有那麼一部分被人高價賣出去。
最後還是整體都提了提,提的也不高,比百貨大樓賣的便宜。
但是搶購熱潮給專賣店帶來的影響有,但是並沒有那麼大,主要是萬嘉商店。臨時增加了兩個收銀台都忙不過來。
店裡的乾貨每天都是幾千斤幾千斤的往外出。
布匹也是。
廠裡今年新添的大貨車,都開始專門用來給他倒貨了。
除了留出來他提前備下的、供應給各家廠裡的布匹,那些從各個棉紡廠收來的積壓庫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減。
滿滿當當的果園幾天功夫就缺了個大角。
好多服裝廠也受到了影響,進不到貨。能進到貨,進價也提了,這樣出廠價也得漲,各方都漲價,百姓就越恐慌,搶購熱潮也就越凶猛。
還有各個百貨大樓,門檻都要擠掉了。
囤風扇、電視機、收音機、布匹、各種日用品。
尤其是油鹽醬醋,這一波搶購熱潮過去,有些人家裡的鹽估計都能吃到過期。
今年有多瘋狂,明年就有多蕭條。
今年進不到貨,明年的貨是沒人進……
這股熱潮持續半年才徹底結束。
駱常慶預備給萬嘉商店這邊的庫存掏空了……
這還是後期壓著往外放貨,每天限量,要不然這個鋪子得關門大吉。
這些東西今年他也進不到貨啊。
真能進過來,價格得提,他中間的利潤還沒有那麼多。
就這麼摳摳搜搜的,每天隻開一上午,下午不營業。
廠裡也忙,那些代理商打電話要貨催的緊,駱常慶不支持他們囤貨,為了維持平衡發展,隻能限購。
要不然集中火力全突突出去了,他進不到原材料,廠裡隻能歇業,那情況更糟糕。
撐過了今年,明年他又是一條好漢……
雨言服裝廠扛過了搶購熱潮、經曆了大環境下的疲軟期。
次年,幾個外加工廠沒怎麼再接到獵人或者哇哢哢的單子。
上半年他們自己的兩處工廠就能忙的過來。
忙得過來,說明人家的服裝還是有市場,能不斷的往外銷啊。
他們自己生產的服裝,全都在倉庫裡壓著,沒人來進貨了。
莞城服裝廠的廠長趙亮黨聯係上駱常慶:“駱老弟,幫幫老哥!”
駱常慶去他們廠的倉庫轉了一圈,談好價錢,全收了。
跟莞城服裝廠還有夢羽幾個合作過的廠子,隻要找到他這裡,他全收。
往哪兒賣呢?
反正砸不到他手裡。
老父親在外頭拚事業,駱聽雨則是把全部精力放到了學習上。
初中的知識她必須得學紮實了。
每天睜開眼練功,練完了開始背英語單詞,吃早飯旁邊都放著英語磁帶。
連駱言都能時不時蹦出一兩句英文了。
她初一的時候還能有精力去少年宮學琴和書法,到了初二,學習壓力一下大了不少。
假期還要回老家,跟那邊的老師把知識鞏固一遍。
駱言還學著,他上小學了,學習任務沒那麼重,他對乒乓球非常感興趣。
可以不練琴,但不能不練球。
“駱聽雨,今年暑假你還要回老家那邊嗎?”
考完最後一門,駱聽雨走出教室,有位女同學把她喊住了。
旁邊有幾個同學湊過來,道:“咱班同學自己組織過兩天一起去爬山,你一塊去唄?”
駱聽雨比他們年齡都小,但這兩年個頭竄的快,過一米五了,站在他們中間不算特彆顯眼。
過度沉迷學習,鼻梁上還架了副眼鏡。
“我就不去了,明天一早跟我爸媽回老家。”駱聽雨仍有點稚嫩的聲音笑道,“祝你們玩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