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張臉帶著笑,因為哭了一晚的嗓子啞啞的,卻硬是帶出了一股甜意來,仿佛強顏歡笑隻是為了不讓她這個婆婆下不來台來。
這孩子是個乖孩子,也會是個好媳婦兒。
真是作孽,鄒遠萍對於嬌嬌的印象頓時就上升到了一個高點,她細想了下,覺得不能再寵著這小兒子了,得讓他乾活,讓他知道養家。
他不乾,她就和他爹狠下心狠狠地教他。
“孩子,委屈你了。”鄒遠萍歎了一口氣,接著道,“不過你已經入了我家的門,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繼續委屈你下去。這地裡的活兒你也彆做了,就讓新凱去做,待會兒吃完就去睡覺,可彆熬壞了自己。”
這哭了一夜可咋行。
還好她帶了雞湯,補補再睡,把這一夜沒睡的精神氣都補回來。
嬌嬌瞬間就笑了,嘴巴邊兩個深深的旋渦看起來甜甜的:“他下地乾活,我在家給煮飯,等他回來就吃上熱乎乎的飯,這樣才像一家人。”
嬌嬌話說的好,然後頓了下又道:“他要是再胡來,我就找你和公公。”
“對對對,就是得這樣,我和你公公都給你出氣。”鄒遠萍拍著她的手立即點頭,這孩子是個懂事的。
看那知青點的幾個女孩子,有哪一個會做飯。
看她高興,嬌嬌心裡也高興了。
婆婆雖好,但也是那個什麼凱的媽媽,她不可以太不客氣。能讓自己過得好些,嬌嬌不會吝嗇自己的嘴巴,她拉著婆婆的手:“婆婆,我餾了米糕,還放地瓜進去烤了,你和我一起吃吧!”
米糕!
餾。
鄒遠萍一下子就明白了,米糕現在也是個稀罕玩意兒,一般人家誰舍得用白花花的大米磨成米漿,再放白糖進去,然後弄成米糕。
她也就想著小兒子娶了妻子,沒有八大件,可總不能太過寒酸。可哪知,這兒媳還舍不得吃留到了現在,怕是要留給阿凱吃的吧!
這傻兒媳!
鄒遠萍立即拉住了嬌嬌的手,滿臉的慈和:“你個傻媳婦,我吃過了,你等會也吃個米糕吃下肉,那臭小子既然不懂事,就先彆給他好麵子。”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走了進來,直接奔往廚房的一個角落,抓起了一把刀。
嬌嬌和鄒遠萍不由得轉過了頭看去。
是一夜沒回的柏新凱。
看到兩人,柏新凱頓時打了個招呼:“娘,宋知青。”
他打招呼就打招呼,手裡的刀還呼呼的響,大步大步走過來。鄒遠萍迅速拉過嬌嬌到自己身後,整個人都要炸了。
“柏新凱,你這是要乾啥子!”
鄒遠萍撫了撫嬌嬌的手:“不用了,該有的我和你爹都有了,新凱以前混了些,東西都沒有,委屈你了孩子。”
嬌嬌搖了搖頭,她不委屈的,沒有買就是了。
楊彩鳳看了下婆媳兩個,還有鬆開手讓蔣毅豪滾後眼巴巴站在嬌嬌身邊的柏新凱,瞧,一個好的兒媳多重要。
城裡娃,長的好看又有學問。
還一點都不嫌棄。
嬌嬌渾身都泛著開心地喜意,一點都不勉強。簡直就是知青裡獨有,被派來這裡的知青,除了那些年代較久且年歲大了的,對回城徹底死心,其他的那些個年輕的,哪一個不嫌他們村裡人。
即使掛著禮貌,眼底都是瞧不起。
哎呦!楊彩鳳拍腿。
這一拍腿,倒是讓鄒遠萍嬌嬌柏新凱都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彩鳳啊,咋了?”鄒遠萍疑惑地問道。
柏新凱看楊彩鳳目光火熱看著自家媳婦兒,又是遺憾,又是瞧他,一副‘鮮花插羊糞’的神情,整個人頓時警惕了起來,立即一把拽住了嬌嬌,強調:“我媳婦兒,我的。”
“嗯,你的。”楊彩鳳點了點頭,歎氣,“我咋先前沒認識到宋知青的不同呢!”
聽到她這話,嬌嬌矜持地笑了笑,嬌嬌這麼好,大家都喜歡。
柏新凱顧不得啥尊老了,瞪了一眼楊彩鳳,哼唧:“我媳婦兒就稀罕我,彆的人她都看不中。”
就算是沒那事兒,媳婦兒稀罕得也是他。
柏新凱是如此堅信。
說著他聲音放低,低頭和嬌嬌說:“媳婦兒,我們趕緊走,不然趕不上牛車了。”
他沒坐牛車沒事,他皮厚,結實。可媳婦兒得坐,媳婦兒嬌嬌嫩嫩的,用走的到縣城的話那腳準起泡的,起泡後很疼,回來還得挑破,媳婦兒那麼膽小,怕是會哭的。
和嬌嬌說完,他又匆匆和鄒遠萍說:“娘,你還沒吃早飯吧!我認識路的,你不用送了。”
柏新凱幾句話說完,就帶著嬌嬌急匆匆地朝著村口走。
鄒遠萍:她可沒打算送。
“我也得走了。”楊彩鳳彎身擔起趕集要去賣的一些自家院子種的茄子,西紅柿,豇豆要去賣。
楊彩鳳摘種的西紅柿又大又紅,剛摘的西紅柿還有露珠兒,看起來鮮豔欲滴。鄒遠萍盯了一下,莫名想到嬌嬌。
嬌嬌的話,肯定會很喜歡的。
嬌嬌確實很喜歡。
擔著籃子過來的楊彩鳳剛把籃子放在牛車後,嬌嬌就瞧到了那鮮紅的西紅柿:“楊婆婆,你家的西紅柿長的可真好。”
她眼巴巴看著。
過來好幾天了,都沒吃過水果,這西紅柿勉強可以算上水果了。
“楊家的,又去賣菜了啊?”
“那可不,我家狗剩成天的呆在菜園子裡整,這西紅柿茄子的長的可好了,這不,就摘下來賣,賣了攢起來,好給他交學費。”
狗剩七歲,已經可以上小學了,學費一年兩塊。
這西紅柿一斤可有五分錢咯,差不多三個就有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