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此謠何意(1 / 2)

第28章

轉眼到了初平二年,關東諸將似乎遺忘了還屯兵在雒陽的董卓,開始隻顧著內鬥,互相攻伐、爭奪地盤。

隻有袁術的部將破虜將軍孫堅,孤軍奮戰,還在執著地攻打雒陽。

袁紹伐董不成,又生一計,於是召集關東諸將商議,想要擁立幽州牧劉虞為帝。

幽州牧劉虞是正統的漢室宗親,為幽州刺史期間政績卓著,為政寬仁清廉,聲望極高。

劉虞從漢靈帝時起曆任太尉、大司馬等三公之職,初平元年被董卓拜為太傅,征召入朝,隻是道路不通,任命沒能到達。

曹孟德坐在宴席中,聞言神色未變,平靜道,“我等舉兵而天下響應,何故也?”

“以義也。”他自問自答道。

是因為我們秉承著天下大義。

“如今幼主微弱,受製於奸臣,並非有昌邑亡國之釁。”

漢帝年紀幼小,雖然被奸臣所製,但他並沒有像西漢時的昌邑王劉賀那樣有亡國的過失,怎麼能輕易就能廢除?

眾人沉默,寂靜聲中耳邊隻聽到酒勺舀酒的水聲。

他質問道,一旦改立帝王,天下人誰能安然接受?

曹孟德麵色凜然,“諸君北麵,我自西向。”

你們大可去擁立幽州牧劉虞,我獨自尊奉困在長安的漢帝。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起身向主座上的袁紹長揖,“車騎,操告辭。”

袁紹沉默不語,沒有出言挽留。

脫下玄甲,著袍服的將軍獨自轉身離去,他按著佩刀,闊步而行,雖然身量不高,仍有英雄氣。

席上眾人對於曹孟德時不時地唱反調,已經習以為常,見他走了也並不意外。

冀州牧韓馥歎道,“孟德此人,真乃不合時宜。”

眾人皆以為然。

袁本初眯了眯眼,本已心生不悅,隻是又回憶起當年跟在他身後,以他馬首是瞻的雒中少年。

最終心中歎息,不做計較。

少了叛逆分子曹孟德,眾人很快敲定了另行擁立劉虞的決議。

於是袁紹給袁術寫信,邀請袁術參與他們,共同擁立新帝。

袁術接到袁紹的來書,看完冷笑,“若國有長君,豈有我袁氏進位之時?袁紹何其不智。”

自從董卓擅自廢立後,袁術受到了啟發,既然董卓一介關西匹夫,都能大權獨攬,玩國家於股掌之上。

那我袁氏四世三公,累世貴寵,聲望播於四海,我袁公路,袁氏嫡子,為什麼不能更進一步呢?

袁術給袁紹回信,信中大談公義,斥責了袁本初大不敬的想法,表達自己一腔忠君愛國之情。

以至於他兄長袁本初接到信時大為不解,袁公路什麼時候,竟也有像曹孟德一樣的覺悟?

難道是光武帝親自入夢感召的嗎?

他按下不解,再次給袁術去信,為他詳細剖析了局勢,並提及董卓誅滅袁氏宗族

的家仇,可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奈何袁公路另有心思,隻說自己赤膽忠心,誌在除賊。

袁紹沒能拖袁術下水,無奈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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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薊城,正逢立春之日,農人們齊聚東郭之外,青色的旗幟隨微風而擺,與嫩綠青翠的草木相輝映。

此時的風還未褪去冬日的寒意,空氣中仿佛有濕潤泥土的腥氣。

而農人們的臉上都帶著喜意,他們終於熬過了寒冷缺食的冬季,迎來播種希望的春日。

待迎春之人齊至,有一頭戴青帽、身穿青衣的男童從草叢中鑽出來,他扮演著春神句芒。

眾人皆向男童而拜,這就完成了簡略的迎春儀式。

幽州牧的車駕經過這裡,農人們見了,紛紛向州牧車駕的方向拜倒,齊聲喊“明公”。

劉虞掀開牛車的帷幕,踏著侍衛放好的馬凳走下,像和朋友一般與農人們寒暄。

這位州牧對治下子民的態度慈和如父母,而人們望向他的目光同樣尊敬而信賴。

青衣小童似乎認得劉虞,他邁著小步子跑著,直撲進身穿二千石公服的幽州牧懷裡,劉虞不以為忤,親切地揉著小童的發髻,問小童是否開蒙識字。

等到劉虞和農人們告彆,重新坐回車中,騎馬跟在車邊的屬官敬佩道,“明公愛民如子,深得民望,實為天下表率。”

劉虞理了理下頜的須髯,微微笑了笑,“孤為天子守州郡,理應如此。”

回到州牧府,聽仆人通稟,故樂浪太守張岐前來拜見,劉虞心中疑惑,這位都卸任了,還來拜訪我做什麼?

劉虞傳召張岐入堂,問道,“卿為何而來?”

張岐拜倒在地,“明公,我為天下而來。”

“何出此言?”

隻聽張岐揚聲答道,“今幼主為奸賊所製,天下訩訩[1],唯明公登大位,履至尊,則太平可冀。”

如今小皇帝在董卓手裡,天下惶恐不安,隻有您登基為帝,盛世太平才能計日可待。

劉虞聞言震驚,而後暴怒,拍案斥道,“大逆不道!”

張岐也許早料到劉虞會是這個反應,他站起身勸道,“車騎將軍袁本初、冀州牧韓文節,以及關東諸侯,皆願擁立明公,明公宗室正統,即位乃是順應天意。”

“如今天下崩亂,主上蒙塵,我等深受朝廷重恩,未能清雪國恥。”劉虞從榻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