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兗州危局(1 / 2)

第47章

冀州官道上旌旗蔽空,輕騎在前,步卒押後,鐵甲起落聲,馬蹄奔踏聲,宛如金鼓交鳴,從天地間響起。

中軍帥旗下,袁紹身著玄甲,頭戴兜鍪,衛士百餘人手持大戟隨身左右,行軍間,一騎斥候獨入步騎中,“明公!鄴城急報!”

“鄴城已陷,何來候騎?”有將軍狐疑著將斥候攔下,“此必為賊軍細作。”

“將軍容稟,仆為審治中麾下親兵,審治中遷鄴城明公家屬於斥丘。”--

袁紹遠遠聽到動靜,命人將斥候帶到前來,親自詢問。

“鄴城情形若何,卿且訴來。”

跪倒在地的斥候連忙稱諾,將鄴城中發生的事全然相告。從審配委托荀忻撤走官員們的親屬,說到黑山賊軍義士陶升相助,鄴城守軍與士庶如今全在斥丘。

聞訊趕來的河北謀士團齊齊鬆了一口氣,家眷無事便好。

這次多虧了審正南和荀元衡。

在場的謀臣們紛紛向袁紹慶賀,“明公得道多助,人心所向,黑山賊虜不足為懼。”

有人不忘向荀衍與荀諶致謝,“賢從弟縱橫機變,一言保全鄴城士庶,真有其父玄行之風。”

荀忻的父親荀靖有至行,號為“玄行先生”。

荀諶向來知道堂弟的不同尋常,暗中慶幸有元衡在鄴,但想到審配無故將袁公的家眷托付給元衡,荀諶皺了皺眉,與兄長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審配此舉無非是擔心自己一人承擔守衛之責,怕守城不力後袁公遷怒,這才將元衡拉下水,讓荀氏也牽涉進這件事中,幫他分擔責任,分散袁公的怒火。

事成是他識人有功,事敗則是荀氏子徒有聲名,數百裡外的荀衍、荀諶無辜背鍋。

這未免有失審正南其人平常表現出來的剛直。

袁紹微微笑道,“諸君可無憂矣。”

“傳孤軍令,改道斥丘。”

……

審正南立於斥丘城郊,望見輕騎當先,“袁”字旌旗隨風飄展,他上前拜倒在袁紹馬前,“明公,審配無能,未能守住鄴城。”

袁本初下馬相扶,“正南保全鄴城士庶,有功無罪。”

荀忻與陶升等人都跟著審配拜倒在地,鼻端是青草和泥土的氣息,草葉戳在臉上略微發癢,荀忻口稱“明公”,暗自不耐這種見州牧的禮節。

跪師長就算了,見長官也得跪倒,骨子裡是現代人的荀忻感到不適。

袁紹先扶起陶升,這位黑山軍的渠帥已經摘下頭上的黃巾,換上了普通軍官的鎧甲兜鍪,“鄴城士庶鹹仰卿義,卿活人數百,恩德不可謂不善矣。”

“孤欲以卿為建義中郎將,望卿勿辭。”

中郎將比兩千石,是東漢武官中的高官。

即便是袁紹所置的雜牌中郎將,出身內黃小吏的陶升此前也不敢想象。

“明公厚恩。”陶

升驚喜地叩謝於地。

袁紹移步走到荀元衡跟前,扶起著素袍的年輕人,“元衡又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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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對待自家子侄一般撫著荀元衡的脊背,“卿欲得何賞?”

荀忻毫不矜持,拱手直言道,“忻平生所願,遊曆河山而已,如今天下動蕩,退而求之,願遍遊河北之地。”

在場的人聞言皺起眉頭,這是什麼古裡古怪的請求,在家待不住想四處跑?

若是彆人說這話,估計要被懷疑居心不軌,精神失常,可這話若出自以炸爐聞名河北的荀元衡之口。

眾人心裡搖頭,不足為奇,不足道哉。

袁紹失笑,“此不為賞也。”允許你在河北到處跑一跑,這算什麼賞賜,我又沒有軟禁你。

“忻微薄助力,不敢求明公賞。”荀忻顧及到袁紹要在眾人麵前施恩,因此沒有直接拒絕,隻推說不敢。

作為一個明主必須賞罰分明,有罪必罰,有功必賞,否則麾下人誰願意為你拚命?

袁紹原本想征召荀元衡做屬官,然而聽了荀忻不著調的請求,頓時息了這個念頭。

此子心性未定,或許還應該再等兩年。

當著眾人的麵,袁紹賜審配與荀忻兩人黃金百兩,縑帛數百匹,以示嘉賞。

……

抵達斥丘後,袁紹親自引軍入朝歌鹿場山圍攻黑山賊於毒,五日後攻破屠屯,剿滅其眾,殺了賊首於毒,攜勝追擊黃巾諸賊,斬首數萬。

這一支流竄在兗州與冀州之間,猖獗一時的黑山賊終於覆滅。

鹿場山流血飄櫓,袁紹剿滅群賊,威震河北,回軍再屯鄴城。

而在去年冬天,曹操在濟北收編青州黃巾三十餘萬,男女百餘萬口,將其中精銳組成“青州兵”。

日後逐鹿中原,此時互相托付後背的盟友,袁曹二人分彆雄踞一州,割據之勢早已席卷十三州。

兗州,州牧府,陳宮匆匆進門,直赴州牧所在的公署。

荀彧聽見木屐踏地的腳步聲急急而來,從案頭的公文中抬眼望去,隻見陳公台按劍闊步行來,眉頭緊蹙,眼神焦急,棱高眉骨更顯冷肅,荀彧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主座上的曹操。

曹操低頭看著公文,仿若未覺。

荀文若不明所以,卻還是起身相迎,“公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