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2)

太子妃她有病 七杯酒 14517 字 5個月前

沈辛夷心思一恍,不由浮現許多小時候的場景。

她和喬拂鬆的淵源頗深,要不是皇上硬下旨給她和陸衍賜婚,她現在肯定已經是喬拂鬆的妻子。

兩人曾經有婚約,幾乎是一起長大的,這和她表哥陸澤的那個所謂的青梅竹馬還不同,陸澤那所謂‘婚約’完全沈貴妃剃頭挑子一頭熱,單方麵想給兒子和侄女官宣,其實她爹完全沒考慮過把她嫁給表兄陸澤。

但喬拂鬆不一養,她爹頗欣賞他的人品,喬老爺子也很喜歡這個沈家女兒,兩家本都準備過定了,結果皇上亂綁紅線,她被逼著嫁給陸衍。

她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喬拂鬆。

她想著想著,不由看了陸衍一眼

喬拂鬆見她出來,目光在她的絡腮胡子上頓了下,很快認出他是誰,眼底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光彩,很快又暗淡下去,他垂頭行禮:“太子妃。”

沈辛夷不好意思地把絡腮胡摘了,又看了陸衍一眼,打了個哈哈:“喬司馬不必拘禮。”

陸衍是何等聰慧之人,瞧兩人目光不對,立刻意識到兩人認識,不過這也不奇怪,當年沈修遠在北庭當過許久的都護,喬家家主,也就是喬拂鬆的父親那時在沈修遠手下當差,兩個小輩認識很尋常。

他不覺挑了挑眉:“你們認識?”

沈辛夷硬著頭皮道:“是啊,我阿爺和喬伯父是世交,當年又都在安西任職,我倆自然是認識的。”

既然都被陸衍看出來了,再裝不認識就太生硬了,她轉向他:“喬三郎君原來不是在安西做錄事嗎?怎麼會跑到北庭做司馬了?”

喬拂鬆見她稱呼著意疏遠,心下喟歎了聲,麵色恭謹道:“家父調任北庭都護,他覺著我資曆尚淺,還需多多曆練,又怕我年少沒常性,所以特地把我調到眼皮子底下來看著。”

沈辛夷本來有點心塞,見他態度磊落,自己也就放下心來:“調任安亭都護乃是高升,我竟都不知此事,隻好在這裡恭喜伯父和郎君了,若我父親知道,定然也為伯父高興。”

喬拂鬆笑笑:“不敢當,今年年初才下的調令,家父不許我們張揚,是以親朋都不知道。”

陸衍等二人說完,才出聲打斷:“使節團在哪?”

喬拂鬆把心思收回到正事上,沉聲道:“使節團今日去郊外打獵了。”

陸衍嘖了聲:“特地選今日去的?”

使節團知道堂堂魏朝太子要來,還特地選在今日跑出去,明擺著是要給下馬威,這話喬拂鬆卻不好接,隻能一笑而過,比了個請的手勢:“太子和太子妃一路舟車勞頓,先去都護府歇著吧,晚上我們擺宴為您洗塵。”

陸衍道:“改到明天晚上。”

喬拂鬆一怔,很快應了個是,又轉頭看了沈辛夷一眼。

沈辛夷給他看的心中一亂,心思重重地坐回了馬車裡。

本來她和喬拂鬆就緣淺,兩人又沒有無媒苟合,她本不該這般心煩。

但問題就出在她大婚前兩個月,那日喬拂鬆特地來南方找她,帶著一身風塵狼狽要帶她遠走西北,她家中尚有父母兄長,怎麼可能答應?所以她嚴詞拒絕。

喬拂鬆意識到自己衝動,回到北方之後就再無往來了,沈辛夷也不知他這小一年過的如何。

親事未成不是大事,但私奔未成就是大事了,傳出去對誰都極為不利。

不僅如此,不管兩人有沒有男女之情,但少時相伴的情誼總是不容忽視的,這讓陸衍知道了還不得翻天?

就這麼一路忐忑著去了都護府,都護府已經收拾灑掃好院子,喬都護就在都護府門口迎接,見著陸衍便單膝跪地:“拜見太子太子妃,臣有傷在身,不能親自去迎您,隻好派犬子前去相迎,還望兩位殿下恕罪。”

他這話不假,他右腿上綁了繃帶,還有隱隱血跡滲出。

喬都護對小輩頗為慈愛,沈辛夷見他這般,於心不忍,忙虛扶了一把:“都護有傷在身,不必行此大禮。”

她說完才發現自己越過了陸衍,轉頭不好意思地瞧著他,陸衍衝她頷首,示意無妨。

他又問道:“都護乃是國之重臣,封疆大吏,進出都該有人護著才是,怎麼會傷的這般重?”

喬都護比了個請的手勢:“容臣進去再詳細告知殿下。”

喬拂鬆在前引路,沈辛夷跟著進了都護府,她目光隨意一掃,隻見一個守門的護衛臉色發僵,眼睛直勾勾地瞧著前方,好似有什麼毛病。

她本來隻是隨意看了看,見這人舉止古怪,不由多看了幾眼。

誰知這一看就壞事了,這護衛跟她目光接觸,目光突然猙獰了起來,展開手臂就向她撲過來。她身後的玉煙玉容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陸衍正在後麵跟喬都護說話,餘光掃到有人衝她撲過去,下意識地動身去攔。

不過他離她較遠,哪怕立即反應也遲了,眼看著這護衛伸手就要往她脖頸上掐。

幸好她身邊的玉容反應機靈,慌忙之中奮力一撞,把著護衛突然撞的歪了歪,離她相對較近的喬拂鬆已經趕了過來,拔出佩劍刺在這護衛肩頭。

這護衛仿佛不知道疼痛,任由利劍穿肩,他大步往前,張嘴在喬拂鬆手臂上咬了一口。

喬拂鬆悶哼一聲,反手一劍把他撩開。

陸衍把她護在身後,餘下侍衛也趕上來把這人拿下,這人力道極大,七八個人才把他按住,後背又挨了重重幾腳,他還在兀自掙紮。

沈辛夷見局麵控製住了,也顧不得避嫌,轉向喬拂鬆問道:“喬司馬如何了?”

喬拂鬆身上穿了軟甲,因此隻是被咬的破了皮,他輕輕擺手:“我無事。”

沈辛夷歎了口氣:“喬司馬回去記得用烈酒消毒。”人口腔裡的細菌最多了。

喬拂鬆怔怔看她一眼,她已經彆過頭去。

陸衍麵沉如水:“究竟是怎麼回事?”

“隻怕又是那些蠱師乾的...”喬都護停頓了一下,見兒子無事也放下心,苦笑了聲:“咱們進去再說。”

沈辛夷進去之後,迫不及待問道:“都護說又是那些蠱師乾的?此時跟蠱師有關,而且他們還作惡多次了?”

喬都護苦笑:“太子妃果然聰穎過人。”他歎了聲:“兩位殿下應當知道,北庭地處南疆,南疆自古就有蠱術之傳,好些人把蠱術傳的神乎其神,那些蠱師一個個都成了世外高人,但其實並非如此,蠱師信奉蠱神,有個蠱神教專門管理這些蠱師,跟咱們的官府衙門差不多,咱們朝廷和蠱師因為資源人力雖有爭執,但有蠱神教壓著,那些蠱師不敢太出格,但近來不知蠱神教出了什麼事,那些蠱師跟瘋了一般,驅蠱襲擊朝廷中人,我身為北庭都護,已經受到數次襲擊了。”

他瞧了眼自己的腿:“蠱術奇詭,非咱們漢人所能理解的,我這腿就是一時不防傷的,今兒那個對太子妃下手的護衛,想必是被蠱師控製了。”

沈辛夷聽到‘蠱神教’三個字,心裡一跳,瞬間想到那個給她真言蠱的異人。

她又不解:“若蠱術真這般能耐,蠱師豈不早就一統天下了?為何甘居南疆一隅?”

喬都護轉向喬拂鬆:“三郎比臣懂得多,讓三郎跟殿下說吧。”

喬拂鬆言語簡略:“我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蠱師極難培養,數量不會過萬,蠱也不是那麼好驅的,而且蠱術似乎曾經是醫術的分支,本是救人性命的善道,若蠱師存心驅蠱害人,自身也會遭到反噬,非死即傷。”

沈辛夷看了眼陸衍,緊著追問:“喬司馬可認識蠱師?”她見喬拂鬆麵露不解,直言道:“我家殿下當年遭奸人暗算,中了蠱毒,所以我想尋找蠱師來為他解毒。”

陸衍中毒不是秘聞,朝中消息稍微靈通點的都知道,她也沒藏著掖著。

陸衍目光微柔,偏頭看著她,隻是礙於在人前不好親昵。

喬拂鬆眼底似乎黯了黯,緩緩搖頭:“蠱師都是極端之人,不然也不會拚著傷殘也要和朝廷官員同歸於儘,就算找到了蠱師,他們也未必會為殿下解蠱。“

沈辛夷也就是一問,她聽太史捷說過,陸衍身上的蠱毒十分複雜,應當是在蠱師中地位極高的人才會製的,普通蠱師找來也不頂用。

陸衍其實並不很操心自己的蠱毒能不能解,反正他什麼樣自己清楚就是,他瞧她有些頹然的小臉,心下不忍,便問道:“我能否去蠱神教一趟?”

喬都護駭的臉都白了,喬拂鬆立刻勸阻:“殿下三思,蠱神教隱在群山之間,具體位置除了那些蠱師之外,幾乎沒人知道,且當中瘴氣遍布,毒蟲滿地,還有蠱師布下的重重陣法,想去的基本都有來無回。”

喬都護立即道:“不過還請殿下放心,我必竭儘所能幫殿下打聽蠱神教的事兒。”

說到這兒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喬都護引著兩人去正院住下,終於提了句正事:“使節團今日去外出打獵了,想必明日就能回來,還請殿下在此小歇一日。”

他又客套了句:“三郎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的,二位若是住的不滿意,儘管告訴我。“

沈辛夷忙客氣了幾句,她今兒累得不輕,進了屋裡命人備水洗漱。

陸衍本沒覺出什麼,他把屋內陳設大略掃了一遍,神色怪異起來。

素素有些小習慣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譬如她不喜歡太濃的熏香,尤愛清雅馥鬱的忍冬花香,看書不喜歡用書簽,喜歡壓腳折書,不喜歡睡蠶絲被或者綢緞被套,隻喜歡棉布的,胭脂水粉隻用自己製的,實在沒有便買多寶閣的。

——她這些習慣偏好,屋裡竟都一一備置齊了。

哪怕兩家是世交,喬拂鬆知道的這般細致也太過了。

陸衍莫名不快,便喚人打聽了一二,倆人有婚約之事不少人都知道,大家都以為喬家三郎要和沈家五娘玉成好事的,沒想到被皇上橫插了一杠子,所以他不到一個時辰就打聽出兩人的舊事,臉色越發沉了。

兩人有婚約倒沒什麼,但自小相識,想必也有不一樣的情愫,不然兩家家長不會締結婚約。

他初時看不上沈辛夷,自然不屑去了解她。

想到這個喬拂鬆和自己的素素有一段過往,甚至比自己還了解素素,他心裡就一陣煩悶。

沈辛夷二十來天沒洗個痛快澡,此時終於逮著,泡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一出來就瞧見陸衍辣手摧殘著汝窯梅瓶裡的一枝梅花。

她用手上的毛巾抽了他一下,嗔怪道:“你手欠還是怎麼地?”

陸衍五指並攏,稍一用力就把手裡的綠梅捏的粉碎,他丟下殘花:“心煩。”

沈辛夷不解:“你有什麼好煩的?”

陸衍握住他的腰,把她拉到自己腿上:“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沈辛夷:“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陸衍:“...”

他伸手捏著她的臉:“好好說話。”

沈辛夷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這個,板著指頭數了數:“就是尋常樣子唄,在家就學學管家理賬,還有琴棋書畫這些,得閒了就邀小姐妹辦一場詩會花會,夏天去園子賞荷,冬天去湖邊看雪,除了這些好像沒彆的了。”

陸衍勾勒出一幕幕場景,不由唇角揚了揚:“我若是早點認識你便好了。”

沈辛夷擺手:“不好不好,我可不想早認識你。”

陸衍這些年是因病佛係了很多,他前些年的脾氣真稱得上暴戾了,兩人要是早點認識還不得天天乾架。

陸衍卻會錯了意,掰過她的臉來:“那你想早點認識誰?”

沈辛夷拍開他的手:“誰也不想,我一個人過的就挺好。”她瞧陸衍臉色微黑,湊過去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安慰道:“當然,有你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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