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夢裡聽到你的低訴,要為我遮風霜雨露(1 / 2)

朱興德被叫醒很不高興,擰眉瞪視小稻:“乾啥呀。”

左老漢苦著臉站在炕下,心話兒:

你還問怎的啦,聞不著味兒嗎?

你倆妹夫都怕你拉在炕上,不得不扒啦你。

小稻當著小妹夫麵兒,不敢多說彆的,多虧剛才扇嘴巴子眼急手快,還有爹擋著才沒被瞧見。

訥訥解釋道:“爹讓喊你起來。你那什麼,快去蹲蹲茅廁吧。是不是也鬨肚子啦?”

朱興德吸吸鼻子,差點沒給自個嗆著。

這是誰乾的,在屋裡拉啦?

臭氣熏天。

他好似還沒從夢境中回過神。

胸膛使勁喘息幾下,才稍稍清醒,反應過來聽那意思是自己乾的。

朱興德用雙手搓了搓臉,比往常稍顯沉穩,沉默地下了炕。

神思壓根沒在去茅房上,隻機械地朝外走。

滿山手裡拿著艾草,和他走頂頭碰打招呼:“姐夫醒啦,不是有意吵醒你,是怕你鬨肚子,快去吧。”

朱興德沒回應。

滿山有點兒尷尬。

姐夫是不是不高興啦?

直到朱興德蹲在茅廁裡,他腦子裡還在回憶那個簡短的夢。

胳膊擰不過大腿。

由於他得罪了王賴子,王賴子的妹子是縣城主簿的小妾,還挺得那主簿官的意。

不,或許也不是有多受寵。

朱興德理智分析:而是收拾他們這些泥腿子太簡單了。

人家做官的隨便打聲招呼,一點兒不費事,隻一個手指頭就能將他們這些老農民按死。

夢裡一開頭,就是老丈人和楊滿山在被即將押走的隊伍中。

他隔著隊列看向嶽父,又像幽魂一般看到嶽母哭倒在家門口。

小姨子小麥,之前在青柳村羅家更是長跪不起。

想求羅母能告訴小妹夫在哪裡考秀才。

想著小妹夫在縣城書院念書幾月,再怎樣也比他們這些隻會種地的人強。

要是能認識倆人,求求人,求求書院先生找人從中說好話,咱交銀錢,三年徭役十五兩白銀,咱賣房賣地還交得起。

為啥彆人可以認繳抵人頭,左家就不成。

羅母被哭煩,打了小姨子一大巴掌。

朱興德在夢裡看的真亮的,也聽的清楚,那羅母罵道:

“你既已嫁人,就是羅家的人。你夫君在外趕考,你咋能因為娘家的事情要煩他,你知不知道輕重,你到底是姓羅還是姓左。再跪著,給我滾出羅家。”

小姨子哭著回了娘家。

不過,在他們要被官差押走那日清早,朱興德有看到羅母挎著包袱,站在寒山路口猶豫不決,最終返身來了左家。

那羅母來了左家,一眼沒瞟小姨子,隻抓著嶽母的胳膊說:“進屋,我給你帶銀錢了,他們十五兩不收,三十兩呢,和人好好求求,”又一咬牙:“五十兩呢。”

說著話,小妹夫那親娘也落了淚,對嶽母說:

“老姐姐,先不說稀飯兒有沒有那本事認識說好話的人。

我一人供了我兒十多年,他眼下是考秀才的節骨眼兒,真的不能分心。

我知道大哥那腿不成,去那徭役的寒苦之地身子會累廢。

可是,說破大天,我也不能去府城找趕考的稀飯兒。

我要我兒考秀才,那是他爹臨閉眼前對我的囑托,不止你家的事,就算我眼下死了,也不會讓人送信兒耽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