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追夢人(2 / 2)

莊戶人家孩子咋啦?咱沒有倚靠也不怕。

隻要是那樣的好孩子,咱莊戶人家的娃子照樣也會有大出息。我小妹夫先打了個好樣呀,他就是全憑自己。

難怪人說,勤是甘泉水,學似聚寶盆。

我們共同舉杯,咱一願我們這十裡八村,往後三年五載還能再出現像我小妹夫這樣的孩子,越多越好。

二願我小妹夫再接再厲,早日再拿下秀才那個聚寶盆,給咱們父老鄉親們再端回來!”

朱興德這話徹底拿下老一輩人的心,也直擊各大姓氏族長的心。

這次數上年紀的人應和聲最大:“沒錯,大德子說的太對,道理全在酒裡,老少爺們必須全乾啦。”

朱家所在的杏林村裡正,此時喝得滿臉通紅,眯眼看向滿臉紅光站在那裡侃侃而談的朱興德。

第一次發覺,大德子在村裡和在外麵不一樣。

也是頭回知曉,原來大德子在他嶽父家這裡地位也不一般。

本以為那羅峻熙會是左家老兩口的心頭好。

今日算是看出來,德子有兩下子呀。

不僅讓那嶽父嶽母見到孩子們回來了,第一個先撲向他,而且今日本應出儘風頭的羅峻熙,也捧著他們村大德子,能看出一口一句大姐夫,凡事都是讓老大當先,很敬重。

還有那獵戶二妹夫,剛才婦人們那麵問再添酒菜的事,他離得近聽的清楚,那位二妹夫也是不問嶽父,有事先問大姐夫怎麼辦。

然後大德子說咋辦,大夥就真的怎麼做。

更能看出來,那左老漢聽他大姑爺端酒杯講話時,是滿臉笑容,沒有更滿意的了。還有那位羅母,最讓人意外的就是這位。居然好似和他們村大德子很熟悉的樣子,瞅著好像比和她榜首兒子說的話都多。

這可真是怪事兒。

看來以後村裡的大小事,他再不能拿大德子當作“二混子”那麼看待。以前是有事找朱家祖父,現在攤炕上了,看來以後也可以時不常和德子商量商量。

這不嘛,青柳村來的幾位長輩就對杏林村裡正說:“你們村那個朱家小子也不是一般人。今兒這一看,往後差不了。”

杏林村裡正立馬道:“那德子在我們村一直就屬於挺有出息的後生。”

在大夥推杯換盞時,那對兒領孩子想拜訪羅峻熙的兩口子,是強忍住,才沒在第一時間拽孩子上前打擾羅峻熙。

隨著朱興德那番話,這兩口子聽的心頭比彆人還火熱。

往後十裡八村再出現一個像羅峻熙那樣的出息孩子,這不就是指他家的娃?畢竟沒聽說有彆家孩子在鎮上私塾念書多年,就他家這一個。

終於忍到羅峻熙發言,打算等羅童生說完就帶孩子過去認識,然後就得回去啦,路太遠,還不像是青柳村來好幾車有伴,他們就一家三口,天太黑不行。

而羅峻熙此時說發言,不如說是辟謠。

他就穿著那身破衣裳,大大方方站在大家麵前微笑道:

“感謝大家,感謝到場的長輩們,謝謝外婆、我娘。

謝謝我媳婦、我嶽父嶽母,姐姐姐夫們。

其實沒借上多少光,大家卻如此捧場。

童生榜首,微不足道。說是考下來,好似就會免這個那個。

卻不然。

就比方說,我嶽父一家,今年田地並沒掛我名下,還會照舊繳稅。說是免徭役兵役,先不提上麵也沒征啊,對不對。”

朱興德聽到這話,啃羊排差些噎著,左老漢也端酒碗的手一頓。

而羅峻熙那麵繼續道:“即便征,也不是童生能免,是秀才以上才可以。所以說,今日成果,仍舊微不足道……”

下麵那對兒夫妻急忙扯孩子叮囑:“彆傻聽熱鬨,你學學你羅哥哥那個穩重勁兒,一口一個微不足道。你看人家穿破衣裳站那氣勢都不一樣。”

秀花坐在旁邊不小心聽見了,有些好笑的笑彎了眼睛。

羅峻熙那麵發言終於差不多了。

總結陳詞,無非就是,童生不算啥、

或者說,即使有一日他是啥啦,他也仍是羅家的孩子,要孝敬長輩,還聽娘的話。是青柳村的一份子,是他媳婦的夫君,如所有人家的夫君一樣,要給媳婦遞個抹布,養不起仆人也要搭把手乾點活。是左家的女婿,如所有毛腳女婿一般,要多多討好嶽父的歡心。

這番話說的大夥全笑了。

“是父老鄉親看見我在地頭乾活,都能遠遠叫一聲乳名的,稀飯兒!”

彆說羅母聽的抹起眼淚,連秀花都心花怒放,舒心。

沒有之乎者也,就聊那最實在的過日子磕,得說峻熙那孩子從裡到外透著本本分分。

秀花向羅俊熙招手,快點兒,再高興也彆忘記正事兒,她禮都收了,快和這一家子說點兒勉勵話,人家要走啦。

羅俊熙果然是外婆一擺手,他就過來啦。

羅峻熙聽完來意後,拍拍那十三歲孩子的肩膀,深沉道:“讀書,貴在堅持,難在堅持,成在堅持。”

苦過,方能跳出農門。

那對兒夫妻帶著這句話,心滿意足領著孩子回去了。

最後一波酒喝完就會散場,但前提要喝完。有的人碗裡有酒,有的人沒酒,這就很尷尬。

這不嘛,朱興德特意跑回家裡催促小稻,“酒呢。”

“咱爹將全村大爺的酒都借來啦,真沒有啦。要不,碗裡有的你們勻勻?”

“那成啥事兒啦,多寒磣。”朱興德著急回酒桌,再加上喝不少差些被筐拌倒。

低頭一看,這是什麼壇子。

掀開一聞,這不就是酒嘛,看向小稻。

小稻搖頭:“那可能是小妹從羅家帶回來的,她是忘說了吧,那你抱去吧。”

朱興德抱著酒壇走出挺遠了,又被小稻一把拽住。

本以為媳婦是要叮囑他少喝,想說你放心吧,不會喝傷身體,沒那些酒喝傷。

沒想到媳婦說的卻是:“你少吃點兒吧,沒什麼菜啦,少伸筷子少夾肉。最好彆夾肉,要不然端上就空,端上就空盤,難為的是我們這些做飯的,太寒磣了。”

朱興德:這是什麼媳婦。等回頭的,非得好好收拾他。

嘴上還要應著甜水:“好閨女,咋還沒睡,爹抱酒呢不能抱你。噯噯?賽臉,你小姨夫忙,那麼多人想和他說話,你不能讓他抱。”

羅峻熙不樂意了,說的那是啥話。

再說也不是甜水讓他抱的,那孩子不知為何,有點兒躲他。

沒看出來是他借著酒勁兒,硬從二姐夫懷裡搶過來的?

羅峻熙非要一手抱著甜水,一手端酒碗喝酒。

當羅母上了茅廁再回來的時候,望著那熟悉的空酒壇:“……”

與此同時。

柳樹毛子村,算卦那家的兒子正急火火道:“娘,我早就說過,咱可以騙彆人,不可以騙那姓羅的。六兩六銀錢是多,可那銀錢拿著燙手!她家兒子眼瞅著已經半隻腳要邁進官衙。回頭知曉你敢拿壯陽酒騙他家,再收拾咱們。沒聽說嗎?今兒發榜,人家是童生榜首。什麼辟邪呀,你哪會。”

算卦大娘被兒子埋怨,不敢再那麼理直氣壯,小聲嘀咕,語氣裡還帶點兒委屈,意思是她已經很保守了,沒敢瞎給“符水”,就是怕給人喝壞了回頭鬨上門。

而且也沒白拿六兩六,“那酒可是你爹的心頭好,他臨死前都沒舍得喝,大補。”

當夜……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