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口是心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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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蘭一邊用針的另一麵撓撓頭發,一邊和大閨女感慨道:

“合著那惹禍的床頭打架床尾和了,可苦了你小姑子蘭草。

比你大伯哥那打破頭的還慘。

要知道女子的清白最受不得汙糟,甭管真假,隻要有風聲傳出來,那些婆子能編的像在炕上親眼瞅見似的。

就這,還虧得咱附近村的風氣厚道。

聽你外婆說,外麵有的那村,都不用抓現行,隻要有多少人看到哪個女子和外男私底下見多少次就浸豬籠。

你說,那還有個不出冤事兒的?

唉,就是這麼不公道,等到男子爬寡婦牆敲寡婦門的,被人知曉卻無事,這上哪說理去呢。

看著吧,你小姑子回去過不會太省心,她男人喝點兒想起這茬還得接著磋磨她,我看她太老實……”

白玉蘭還沒等感歎完,小稻就打斷道:“娘,她不回去了,已經決定不過啦。”

“嗯,她要是……什麼?”

白玉蘭萬萬沒想到朱老二沒和離,蘭草一個婦人家家的這就要不過啦。

“艾瑪,這就是他們朱家哥幾個商量一晚上做出的決定?你們咋不知道勸勸呢。年輕人不懂事兒,你伯母也不懂事兒?女子和離哪裡是那麼簡單的。她將來再找,不可能找到小夥子啦。找家境殷實的歲數大,找差不多歲數的吧,又窮又得給人當後娘,那還不如找歲數大的呢,窮才是最慘的。”

小稻笑了下:“娘,我問你,如若甜水他爹像蘭草那男人動手打我,我一身傷流掉孩子回娘家,很有可能回去還會被打,你還讓我接著過嗎?”

白玉蘭想象一番,放下針線,全情投入道:

“那不能了,你爹就不能讓。

你爹敢豁出去不活了也會揍死他。

他朱興德要是想成親再重新娶個媳婦,我更要上門作鬨。

我掛大白靈幡,我給他灑死人錢,讓他娶新人笑卻毀我閨女。

彆看我和你爹現在最得意他,真那樣的話,我照樣往死裡弄他,沒有你,哪有他。”

小稻:“……那您還讓我勸蘭草,再難也比回去挨揍強。”

朱興德才進灶房就聽到以上這番話。

在灶房裡正挑黃豆的左老漢,和大姑爺四眼相對。

憋半晌,左老漢才保證道:“你娘在扒瞎呢,我不能。”不能揍死你。

給朱興德差些整笑出聲,心想:老丈人,你說的是心裡話嗎?

朱興德故意不讓嶽父提醒屋裡的娘倆。

他坐在外屋地的小板凳上,陪嶽父一起挑黃豆,想聽聽嶽母還能說出些啥。

然而,接下來白玉蘭還真沒再說出彆的,隻幫忙操心提醒幾句道:

“話說回來,咱家和朱家不一樣。

你們姐幾個回娘家不用看誰臉色,哪個受委屈想回就回,不用有顧慮,家裡沒哥嫂讓你們受氣。

這朱家行嗎?

可能我是小人心,但真得防著彆禍害人。

彆回頭同意蘭草回娘家,你那幾位嫂子暗下裡收過禮錢,隨便找個山裡漢或是窮親戚遠嫁她。

到時候你說嫁是不嫁?真不是嚇唬人,咱村就有那樣的事兒。

親娘活著哭求都沒招,手裡連個銅板沒有,她能給誰做得了主?她一大把年紀還要指望兒子兒媳給養老呢,拿啥為閨女出頭,再不甘心也要認下。

不過,眼下你那伯母活著,銀錢攥得死緊,上麵還有老爺子鎮著,一時半會兒不能那樣。

咱隻說,萬一親娘沒那天,哥哥窩囊,遇到那不慈的哥嫂真就能給做主隨便嫁,都不用知會一聲的,長嫂如母嘛。

好些小姑子彆說二嫁了,頭婚就是這麼被哥嫂禍害的。

要知道女子在這世道很艱難的。

各種大事小情,一輩子拿不了什麼主意。有個好爹行,沒好爹被爹坑,爹娘死了,被哥嫂坑,那例子還少嗎?隻因啥事都要男人出麵做主才算數。”

白玉蘭絮絮叨叨說到這,突然分心了。

腦中一閃而過,她娘給她扔到左家時,在要離開前那天晚上,好似就說過:

“妮兒,我不能帶你一起改嫁。以免你將來大了,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你那後爹暗下裡就能給你許出去,那可坑死人。咱女的沒力氣,打又打不過誰,再著真要是那樣,我即使剁了他也來不及。報官咱都不占理。畢竟後爹也是爹,父母之言你婚姻大事沒錯處,還會把我打半死。”

這些話,她娘具體到底說沒說過,還是她想象出來的,白玉蘭眯眼心想:那時候她年紀太小,已然記不太清。

但是當她娘二嫁的男人死了,老娘回左家那次,可是千真萬確說過,進門就拍大腿說:

“艾瑪,你看我這個命硬的,又克死一個。

你看吧,當初我多虧沒帶著你一起改嫁,要不然閨女你的婚姻大事,就要落在我那繼子手裡啦。

他本就恨我,我用腳後跟猜,都能猜到他會給你嫁個啥樣的。

唉,這家給我嫁的腸子悔青了,狗屁沒撈著。”

她那陣聽完一肚子火氣,想都沒想張嘴就說:“你就慶幸吧,你那繼子沒倒手將你賣掉就不錯了。”

她娘像是沒聽懂她的譏諷,擺擺手笑嗬嗬的說:“那不能,你放心,我決不會給人做妾的。不做妾就能有退路,繼母也是母。他賣娘他是不是瘋了?所以妮兒啊,看明白沒?抓緊生兒子吧。”

給她噎的不行,那時候,她剛生完閨女。

小稻正哭笑不得:“娘,你這是扯哪裡去了,我婆家還沒亂到那種程度。我幾位伯哥嫂子雖然有小心思,但是真去和那種不像樣的比較,為人還是可以的。咱不能歪曲。”

說完,這才發現白玉蘭有點兒愣神,小稻停下手裡的針線,朝娘的麵前揮了揮手:“娘?”

“啊,你瞧我,聊著聊著就不知尋思啥去了。我可能是惦記家了。”

白玉蘭沒說實話,她是忽然想娘了。

就很突然。

不應該啊,都多大歲數了,居然還想黏糊娘,讓人知曉會笑話,不過是才幾天沒見而已。

且納悶,要不是提到這茬,為什麼她以前這些細節卻想不起來呢?

“老頭子啊,你在沒在外麵?”

左老漢扔下黃豆進屋,探頭問道:“嘎哈。”

“咱收拾收拾,明兒一早就回去吧,頂雨回。”

“大姑爺不能讓吧,白日那陣就提過,雨太大了,一腳一稀泥。”

白玉蘭不管,反駁道:

“那朱老二媳婦還靠兩個腳丫子走呢,那都能不耽誤回娘家鬨事兒。咱有騾車咱怕啥。就看你想不想了。回去,省得在這待著上火。朱家人全回來了,吃住又不方便,不像他們不在家那幾天,咱們能在這裡老貓不在家,耗子上房扒,想咋滴咋滴。”

左撇子想了想,那行吧,孩子她娘說的對,又不是沒家,在這待著乾啥。

“那你還傻瞅我作甚,快去找大姑爺知會一聲。”

左撇子擺手道:“等會兒吧,大姑爺先頭還在,是被你胡說八道嚇跑的。”

“啊?大姑爺一直在外屋來著?”

“嗯,我瞧著像是聽完你那話,心裡犯膈應了。唉,那孩子是個操心的命,難怪手掌心紋路跟蜘蛛網似的,不像咱小女婿那掌紋乾乾淨淨。甚至我看還不如二柱子呢。二柱子都不是操心命。估麼跑去囑咐他那幾個哥哥去了。”

最近兩日下大雨,左老漢除了挑黃豆就是給小女婿磨墨。